莫知嘿嘿一笑:“她那條清華是我寫的,她那天不在。”
“那你活該。”許恩霖說完又覺得不對,改口說,“算我活該。”
喬漾和陳天衢走出教學樓的時候校門口已經沒多少人了,商業街離學校不算遠,走過去大概二十分鐘路程。
陳天衢慢下腳步,問喬漾:“打車,還是走過去?”
“走走吧。”喬漾抓着兩側的書包肩帶,微微仰起下巴,“我都感覺好久沒呼吸到外面的空氣了。”
“我也是。”
周末傍晚,大橋上車輛擁堵,薄霧遮擋了雲霞,光明褪去,天際朦胧。
一陣風吹過,刮得旁邊綠化帶的葉子沙沙作響,喬漾縮了縮脖子,随口問:“莫知為什麼放你鴿子啊?”
“去上沖刺班了。”
“我朋友也是。”喬漾擡眸看向前方的街道,“聽說好幾百一節呢。”
他倆都不是健談的人,說着說着又沒話聊了。
不過這樣安安靜靜的也挺好,刻意挑起話題太累了,這樣反倒讓喬漾覺得放松。
入了夜氣溫驟降,一路走到披薩店她臉都快被冷風吹僵了。
服務員領着他們入座,将菜單放到桌上。
喬漾搓了搓臉頰,對陳天衢說:“你點吧,我都行。”
服務員拿着水壺來給他們倒水,問:“是兩個人嗎?我們現在有一個雙人套餐的。”
兩個選擇困難的處女座一聽立刻點頭:“好。”
“那就給你們按套餐上了啊。”服務員取走菜單,目光在兩人身上打轉,笑着留下一句,“真好。”
喬漾舉起手邊的杯子,問桌對面的陳天衢:“她說什麼真好?”
陳天衢也不明所以,猜測說:“年輕真好?”
杯子裡的熱檸檬水酸澀微苦,他不喜歡,喝了一口就放下了。
今天周六,店裡生意還挺好,隻不過除了他們都是些小朋友。
“麥初有跟你說什麼嗎?”
喬漾咬了口薯角,搖搖頭,上高三之後大考小考不斷,每天完成老師們布置的任務就夠累了,她自顧不暇,如果不是今天莫知問起來,她都沒想過麥初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陳天衢說:“我看她最近情緒不是很高漲,話也不怎麼說。”
喬漾放下手裡的叉子:“是啊,感覺她有心事。”
“可能是快高考了,學習壓力大吧。”
但這太不像“麥初”了,喬漾到底有些放心不下,她問陳天衢:“你說我要不要找她聊聊?”
“她不願意說還是别多問了,而且……”陳天衢扯了下嘴角,“擔心她還不如擔心擔心我們自己,麥初可是大考戰士,我們才真的前途未蔔。”
喬漾瞬間被說服:“也是。”
服務員将意面和燴飯端上桌,陳天衢問:“你吃哪個?”
“嗯……”喬漾目光左右搖擺,難以抉擇,“我都想吃,要不一半一半?”
“好。”陳天衢伸出手,“盤子給我。”
“你知道嗎?”喬漾伸長脖子夠到吸管,喝了一大口可樂後開口說,“劉嘉絡說,唐芊芸每天晚上回家以後還要在被窩裡打着手電看書。”
陳天衢微張開嘴表示驚訝和不解。
“我感覺這個學期來了之後班裡的人都學瘋了。”喬漾終于找到機會把這段時間沉悶在心底的苦惱宣洩出口,“麥初嫌3500太基礎,拿着亂序版的托福單詞在背,劉嘉絡每天一套真題自己練,下了課就去找老師問題目,前排的那些女生更用功,課間都不動的。”
她長歎一聲氣,握着叉子将盤子裡的薯角戳得粉碎。
陳天衢看着她,問:“怎麼了?”
喬漾迎上他的目光,傾身向前問:“你們都是怎麼找到目标和理想的?”
陳天衢眨眨眼睛:“這怎麼說呢……”
喬漾換了種問法:“那你為什麼想考甯大?”
“我爸在甯城工作,我爸媽也是在那邊認識的。”
喬漾又問:“那你想好讀什麼專業了嗎?”
陳天衢回答說:“中文、法律,都行。”
看他目标清晰又堅定,喬漾挫敗道:“為什麼就我不知道我想幹什麼呢?”
陳天衢把分好的意面遞給她:“沒事啊,好好高考就行了,這些可以以後再想。”
“問題就出現在這裡。”喬漾用叉子卷起盤子裡的意面,“杭以安前兩天說我保持下去考個211沒問題,我還覺得挺開心呢,但跟你們一比我好沒出息啊,我也想奮發圖強拼命一把,但我……做不到。”
“為什麼做不到?”
“可能是沒動力?每天上完課我就很累了。”喬漾垂下腦袋,“根本不想再額外付出什麼。”
陳天衢說:“你平時也學得很認真啊,沒人覺得你不用功吧。”
“但還不夠,就是覺得像跑八百米,你們一個個都開始沖刺了,我還在後面慢慢跑。”喬漾一手搭腮,又歎了聲氣。
“那,你把我當目标呢?”
喬漾掀眸,用眼神表達疑問。
“就像跑八百米的時候,要盯着你前面的那個人跑。”陳天衢看着她,眸光輕顫,像是有些緊張,“我們倆其實每次考試下來都差不了幾名,上個學期有次月考你還比我高,那你就把我當目标,你就想着,你要追上我。”
喬漾還是不解:“追上你,然後呢?”
“然後我們可以一起上大學啊。”
話脫口而出,陳天衢卻突然不敢去看喬漾的表情,害怕她說出“誰要跟你一起上大學啊?”或是其他什麼,他垂下眼眸,端起手邊的杯子灌了一大口檸檬水。
“好诶。”思忖了好幾秒,喬漾一點點舒展眉眼揚起笑容,她點點頭,眼眸因某種憧憬而閃閃發亮,“要是大學還能跟你們在一起,肯定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