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覺還是跑了。
這是所有知情人都能預料到的結局,心理操作這樣的能力,就意味着隻要有人在,他就可以完美隐匿在人群。
更何況,叛逃被通緝的這些年來,他的身旁或許還有其他覺醒者在幫助他,這是團夥作案。
這裡已經拉起警戒線,覺醒者總部的行政級别很高,短時間内發文聯系當地警局借調過來一支警察小隊,全部真槍實彈裝備好,在一旁巡邏,以防有人闖入這片區域。
“從這裡往前不準入内。”前排的市局領導站在警戒線前指揮,這次借調來了二百來人,站在路邊上黑灰色一大片,“兩人一組分成十組,單數組順時針,雙數組逆時針,其餘人負責疏散區域内人員。”
巡邏兩人一組,并肩前行,在最後一組,有個年輕的警察似乎是第一次參加這種緊急情況,有些緊張,一直在擺弄身前的扣帶。
好不容易扣帶擺正了,他的視線又被另一邊吸引,在警戒線内站着的兩個人十分顯眼。
“小宋。”對他說話的是一直和小宋同一小組打配合的沈警官,張口就教訓他,“我知道你單身,但你能不能看看是什麼情況?”
“你在說什麼啊?”小宋臉唰一紅了,說不出是氣得還是什麼,他一把拉過沈警官,讓他看警戒線裡面的那個人。
“怎麼了?”沈警官眯了眯眼。
“那個是上周和朋友來報案,自己抓到偷拍狂的那個女生。”小宋警官察覺到她一臉焦急,身旁站着一個不停打着電話的男人,仔細一看,也有點面熟,“他們居然是這麼高級别嗎?”
“小宋。”沈警官的聲音有些冷冽,甚至很嚴肅地在警告他,“你應該能感覺到這次是特殊的突發案件,上面交代了按照現場要求來,不是讓你在這兒東張西望的。”
“可是……”小宋小聲說,“好奇嘛。”
“收起你的好奇心吧。”沈警官的警帽遮蓋住神情,“幹我們這一行的,好奇心太多死得快。”
小宋隐藏着帽檐下不露聲色地翻了個白眼。隻是問問,不說就算了。
隻是覺得那位女士那麼年輕,身居高位也會陪着朋友因為偷窺狂報警這種事感到奇怪、難怪當時對他們這些派出所的脾氣不太好,不會向市局舉報吧?小宋突然後怕起來,那位女士是系統内人員的話,很容易就發現他那天連筆錄都沒有做!
幹脆等結束後去和她靠靠近近乎好了,反正人已經抓到了,她們也沒什麼損失嘛,小宋坦然地想。
就在這時,譚琳琳身旁的那個男人擡起眼,一雙冷漠的瞳仁直直地穿過人群,在很遠的距離裡迅速鎖定了他——這個正在偷偷觀察他們的小警察。
小宋警官的冷汗突然從鬓角流下。
“走了。”沈警官回頭催促他。
***
譚琳琳站在門口等着。
她确實很着急,恨不得自己沖進去。許宴正在離她幾步遠的地方和總部溝通,鄭裴進去已經過了一個小時,她必須和許宴在外面和市局溝通疏散群衆,防止「場」的擴大化。
許宴的電話打了很久,挂掉的時候,他深吸了一口氣,按了按額間,看起來是經曆了難得外放的情緒波動。
他走過來的同時,譚琳琳緊張地直起身子,看許宴沖着她輕輕搖了搖頭。
禁止入内。
原因他們都明白,鄭裴的那句話,讓她們認為虞覺在,禁止所有A級以下覺醒者入内,總部如驚弓之鳥,害怕七年前的事件重演。
那元音呢?元音還在裡面……譚琳琳的指尖尖銳地掐住自己的掌心,讓自己保持理智。
覺醒者在進化出能力的第一課,就是在同伴陷入危險的時候也要保持理智。
譚琳琳越過許宴,咬着嘴唇大步向入口走去,一次、兩次,獨自待在安全的地方,這種理智并不能拯救同伴。
去他的理智!
叮咚,手機上方被一條信息覆蓋,是萬靈的私人信息,她簡明扼要發了一條,說她的妹妹萬界要來。
“要”是自己主動要來,不是任務。
許宴和譚琳琳對望了一眼,她罕見地停頓了一下,震驚地說,“不會吧?總部是怕鄭裴故意放走虞覺嗎?”
恐怕是的。
話音剛落,天空的雲被橫截劈開,直升機的發動機轟隆的噪音沖破雲霄,與此而來的,還有大滴大滴的落雨從高空砸落。
直升機已盡力壓低高度了,但四周鋼鐵叢林的辦公樓鱗次栉比,也沒有可以直落的直升機坪,陰雨天的勁風讓操作員不敢冒險,隻能在上空兜着圈子。
萬界打開門,一隻手抓着上方把手,大風把她的短發刮得亂七八糟,從高空低頭俯視,樓群如樂高小方塊,一個接一個整整齊齊地排列着。許宴拿了一條熒光警戒線,沖她揮了幾下,在一片黑灰色中異常明顯。
她松開手,果斷跳了下來。空氣中的微小顆粒托了她一把,萬界就這樣從空中墜落,随着一聲巨響,筆直地降落在兩人面前,塵土飛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