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記憶裡,孟子清一直是一個意氣風發,偶爾還有點孩子氣的人,林漠和他認識這麼多年,他始終是一個面熱心也熱的人,林漠這人慢熱,是孟子清一直纏着他,要跟他交朋友。
所以後來,他們也确實成為了很好的朋友,這一切都要歸功于孟子清的主動。
但現在,孟子清因為他,被害成了這樣......
那個意氣風發、肆意大笑的孟子清不複存在了,很有可能往後餘生,他都要這樣以一個畸形的怪物的樣子生活在病床上。
而這一切,都是拜自己所賜。
林漠的身體有些晃了晃,被江尚野扶住了:“怎麼了?”
“孟子清他......”林漠頓了一下才能繼續說下去:“醫生說他一輩子就這樣了,治不好了,不可能治好,我一開始還以為憑孟家的人脈,怎麼都會治好他的,但現在怎麼會這樣......”
林漠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中,他的瞳孔無意識地轉動着,眼神中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我知道這不是你的錯。”江尚野馬上就猜到了林漠此刻心裡在想什麼:“錯的是那些惡靈,它們天性為惡,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擇手段,這和你沒關系,你不應該把過錯都攬到自己身上。”
“但是......”林漠沉默良久,随即抹了把臉:“......我知道了,我再去一趟醫院看看孟子清,等我回來就和你一起去獵靈局,你不用再勸我了,這一次我必須要親手捉住那幾隻惡靈。”
林漠的表情堅定、不容置疑,江尚野知道,他是鐵了心決定要這樣做,所以也沒有再勸,任由他自己打車去了醫院。
大概晚上10點多的時候,林漠回來了,江尚野一直靠在門邊聽着隔壁的動靜,一聽見鑰匙開門的聲音,就馬上把門打開了。
“你回來了。”他的目光看過去,像個等待妻子回家的丈夫一樣說着。
“嗯。”林漠的心情很低落,今天去醫院裡見孟子清的場景還在他腦中揮之不去,他有些沒心情,所以晚飯也沒有吃,回了小區就徑直往自己的家門走。
“我知道你肯定有話想問我,但是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林漠的語氣很疲憊:“我今天想早點睡覺了。”
“那好,那明天——”話還沒說完,林漠就垂着頭把家門關上了。
江尚野又看了一會林漠禁閉着的家門,然後關上門回自己家去了。
江尚野回到沙發前坐下,白束正盤着腿坐在那看電視,見江尚野一副失戀的樣子,過去八卦地捅了捅他的手肘:“哎,你和林漠小哥現在進展怎麼樣?”
“和你有關系?”江尚野斜着眼說。
“我這不是關心你們兩個嗎?林漠小哥的朋友出了這事,他肯定很難過,現在不正好是你安慰他然後發展感情的最好時機嗎?”白束說。
“他現在沒心情,而且很快我們就要去獵靈局了,這次必須要抓到九号惡靈。”江尚野沉下聲音說。
“九号?你們又有九号的消息了?”白束叫起來。
“不光有它的消息,我還推測出八九十号三隻惡靈都在一起,我有預感,這次我們一定能抓到它們。”
“嗯——”白束摸了摸下巴上不存在的胡子,高深莫測道:“那你們可一定要小心了,在我還和它們混在一起的時候我就知道,十号是最惡的一隻。”
不然獵靈局也不會貼滿它的通緝令了,這可是其他惡靈所沒有的待遇。
“怎麼聽你這意思,你這趟是不打算和我一起去了?”江尚野雙手抱着胸說。
“嗯,不去。”白束癟着嘴搖了搖頭:“如果是一隻惡靈也就算了,可這次是三隻一起,我們惡靈之間本來就能互相感受到同類的強弱之分,我對于在我上面的那十二隻惡靈有天生的恐懼感,這次要是一次性遇到三隻,那我會吓得尿褲子的......”
白束害怕的反應不像是假的,江尚野問道:“你們惡靈之間也存在着對強者的恐懼?”
“嗯。”白束陷入了回憶:“當初在縫隙裡誕生的時候,我們就産生了自己的意識,為了争相吞噬那十三個人類,我們自相殘殺,我們殺死了所有的同類,吞噬了它們的惡力,最後隻活下來了十三隻,一開始我們還不懂,可漸漸地,我們開始掌握了人類的大腦和人類的思想,我們也開始有了強者和弱者的概念,所以當年在我們集體逃出縫隙的時候......”
白束心虛地看了一眼江尚野:“我們瘋狂地殘殺人類,不光是為了可以在人類世界生存,還因為我們是自我認知裡面的強者,而那些被我們殺死的半靈,都是被淘汰的弱者。可離開了縫隙之後的那段時間,我又發現自己好像失去了庇護,我才明白——它們既然能殺光當初那些同類,早晚有一天也會殺害我們這些惡靈裡面的弱者。”
“所以你在這之後沒多久,就找地方躲了起來,因為你害怕它們?它們都比你強?”
白束點了點頭。
“是,在被你抓捕之後,我乖乖地任由你把我帶去淨化,因為我不想再擁有那種邪惡的力量了。”白束說。
“而且晴山市恐怕不止來了三隻惡靈,你還記得在廢棄大廈的那次嗎?我當時在一樓等你們,可不知道為什麼,我那個時候突然産生了一種強烈的恐懼感,我在那個環境中直接吓暈了過去,直到這兩天林漠告訴了我一些事情以後我才想通——那可能是因為當時它在一樓。”
“‘它’是誰?”江尚野問。
“十一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