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尚野和林漠兩人從黃烨那裡套到了方玲的住址，就馬不停蹄地趕了過去。

方玲本身是外地人，七年前從老家來到晴山市，一開始是在一個服裝連鎖店當店員，後來慢慢地做久了，就辭職自己開了工作室。

這七年，她雖說賺得不算特别多，但在晴山市比較好的地段裡買一套小公寓還是綽綽有餘的。

江尚野和林漠來到這間公寓的時候，正好住在方玲對門的鄰居開門出來，見到兩人，鄰居不經意地問了一句：“你們是來找方玲的？”

“是。”林漠裝作一副很熟絡的樣子說：“她在家嗎？”

“她不在呀，這些天都沒見她回來過，好像是去哪旅遊了吧。”

知道方玲肯定是這套說辭，林漠倒也不意外，他不動聲色地把一隻手背到身後，輕輕摘下了方玲家門口那束蘭花的葉子，同時點了點頭笑道：“行，沒事，那我們過段時間再來找她。”

從方玲家離開，林漠就把那片葉子交到了江尚野手上：“這東西有用嗎？”

“有用。”江尚野擡了擡下巴：“隻要九号惡靈用方玲的身體來過這裡，就會留下氣味，到時候用追蹤術就可以追蹤到她的行蹤了。”

不過追蹤術是獵靈局獨有的一項抓捕惡靈的捕捉技能，也就是說，江尚野還得先去一趟獵靈局找局裡批申請。

“正好你跟我一起去，順便讓師叔看看能不能解除你身上的怨魂标記。”

林漠卻頓了頓，說：“解除标記的事情先緩緩再說吧。”

“為什麼？”江尚野看出林漠暫時還不打算解除标記。

“我是在想，這幾次的靈異事情都與我有關，說明那幾隻惡靈的最終目标很可能是我，如果我身上有孟玥的這個标記的話，是不是反而能更好地作為誘餌？”林漠提出他的想法。

“你想當誘餌？”江尚野的眸子定定地看着他：“可是越往後抓捕惡靈，危險就會越大，你又不過隻是一個普通人，到時候如果真的落到惡靈的手裡怎麼辦？”

“那不是還有你嗎？你可以來救我。”

那不是還有你嗎？

這是一句很信任的話。

而說出這句話的人，正用一雙毫無雜念的眼睛擡眸看向自己，他的表情很從容，還帶着一絲理所當然，平常得就像是在說一句“今天你吃飯了嗎”這樣的話。

江尚野的眸子忍不住動了動，這還是頭一次，他産生了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的感覺，所以他隻能有些無所适從地說：“萬一我沒有及時趕到——”

“那我也不會有危險。”林漠的語氣仍然鎮定：“通過這幾次我也看出來了，它們并不是單純想要我的命，倒更像是為了别的什麼事情。所以——即使你剛開始沒有及時趕過來也不用太擔心，我會想辦法留住自己的命，等到你來。”

說這話的時候，林漠的眼神裡沒有任何躲閃，也沒有其他的情緒，他是真的隻是在認真地考慮這件事情。

他現在已經這麼信任我了嗎？

江尚野看着他，沒有說話。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們從一開始的生疏，到現在竟然可以單獨在一起待這麼久。

江尚野的手指無意識地動了動——明明一開始，他還隻是一個旁觀者，當時不是還嘲笑過他被怨魂纏身嗎？

為什麼現在他們之間的變化會這麼大？

江尚野忍不住看了看林漠在陽光底下變成金色的發頂，這一次，他再也沒有任何疑慮地伸出手去，揉了揉林漠的頭發：“你說得對，畢竟你像隻小強一樣殺不死，即使是惡靈，也沒那麼容易把你弄死吧？”

說完，他就轉身，潇灑地往回家的方向離開，等林漠愣了幾秒之後，才突然反應過來，大叫着追了上去：“我靠，江尚野，你舔一口嘴都能被自己給毒死吧？”

兩個人一路吵吵囔囔着回了家。

結果進小區的時候，林漠意外地接到了安娜的電話。

電話那頭，安娜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林漠......子清他......醫生說沒救了，我該怎麼辦......他說好痛好痛......就偶爾清醒一下，我才能和他說話......”

雖然安娜說的前言不搭後語，但林漠在聽了一會之後還是聽懂了：孟子清現在的情況很不好，醫生說他的身體無法再恢複成以前的樣子，而且他現在意識不清，偶爾清醒過來就是不斷呻吟着說自己很痛。

安娜現在還在醫院裡陪着孟子清，電話那邊安靜了幾秒之後，裡面又傳來了孟子清的聲音。

“......我好痛......好痛......安娜，我想死......好痛......”

孟子清細碎的、模糊不清的呻吟聲從電話聽筒裡傳出來，林漠停頓在原地，目光看着前方的柏油馬路，心裡重重地沉了下去。

這還是第一次他聽見孟子清這麼狼狽的求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