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東他們沒吃過。
三花嬸子給了沈願一塊幹淨的粗布,讓他能包陶碗。
他把窩頭放最上面。
傍晚下工,沈願去城門口,看到王三虎。
桂花村就在二人回去的那條路上,順道。
便直接先去桂花村找徐大貴。
徐家挺好找,就在村口第二家。
徐家是木質圍欄,高度還挺高,人要墊着腳才能看清裡面。
圍欄整齊結實,不難看出制作的人手藝極好。
王三虎擡手敲木門,“大貴哥在家不?來找你做東西。”
話音落下不久,便聽到開門聲。
沈願擡頭看去,來人個子挺高,以前世标準對身高的判斷,對方有一八五多。人雖面容憔悴,胡子拉碴,但身形依舊不難看出健壯。視線順着向下,沈願看到他左邊手掌處是空的。
來人正是徐大貴。
“王三虎?”徐大貴又看向沈願,沈願立即打招呼,“大貴哥好。”
徐大貴被沈願的反應弄的一愣,這人和他是第一次見吧?又不認識,問什麼好?
不過伸手不打笑臉人,徐大貴對着沈願點點頭,随後把左手一舉,“不介意它是斷的,就報你們想做的東西。”
王三虎視線快速移開,壓根不敢看。沈願看了一眼,然後道:“大貴哥你桌子能打不?我想要一個夠五個人吃飯的桌子,不要太大,也不用多精細,結實就成,因為我沒什麼錢。”
徐大貴聽到沈願最後一句話又是一愣,打腫臉充胖子的他見過不少,直白的講出自己窘境的人倒是少見。
“能做。”
價格之前沈願從王三虎那了解了一下,他和徐大貴又确定無誤,沈願需要的桌子,自帶木頭正常要五十文。
徐大貴現在隻收二十五文。
他看沈願衣着,也能看出是真窮。又看向沈願懷裡抱着的小包裹,沒扣緊裡面的粟米窩窩頭露了出來,一看就是新做的,“你也可以拿吃的抵,這種窩窩我算你一文錢一個。”
沈願笑道:“這個窩窩頭我今日得帶回去,大貴哥不介意的話,明日我再來一趟,帶的什麼吃食不确定,到時候拿來給你看看,要是你看得上就抵錢。”
徐大貴瞧着沈願這幅和他有商有量的模樣,一瞬間有些恍惚。
以前許多人和他講話,都是這樣的。
現在,沒有了。
要麼避之不及,要麼假裝看不見,要麼歎息可憐他……
總之,沒人再像眼前的少年一樣,和他正常的講話。
徐大貴很想問問對方,是沒看見他左手被砍了嗎?不嫌他打的東西晦氣或是不相信他一隻手也能打好嗎?
為什麼會這樣和他講話?為什麼不嘲笑他,不懷疑他?
徐大貴心口起伏,緊盯着沈願,對方隻是保持着善意的微笑,最終開口隻有一句,“好,你明天拿來我看看。”
二人又說好木頭先用徐大貴這邊的,等下月初去山裡砍柴,順便砍了還回來。
這種事在村子裡常見,反正知道家住在哪裡,也跑不掉,徐大貴直接點頭同意。
回到大樹村,沈願跟着王三虎回家,他要去找平嬸子拿衣服。
看到沈願來,平嬸子轉身進屋,拿出疊好的短褐,展開讓沈願試穿,看看有沒有哪裡不行要改改的。
村裡人做衣服習慣做大一點,這樣能穿好久。
沈願買的布是按着一身的量買的,但他太瘦,平嬸子又手藝好,沒有一點廢布,基本上全用上了,隻有一點點的碎布頭。
衣服穿身上顯得比較寬松,沈願很滿意。
這樣一來,他秋天冬天也能穿。
“平嬸子你手藝真好!這針腳好細密!衣服做的又快又好,嬸子真的是辛苦了!”
平嬸子不自在輕咳一聲,“沒什麼,不值當你記心裡,快回家去吧。”
沈願把新衣服脫下重新疊好,把兩窩窩頭拿出來快速塞平嬸子手裡,“這是今天剛蒸出來的粟米窩窩,我聞着挺香的,嬸子你嘗嘗看好不好吃,我先回家啦,東東他們還在等我呢!”
說着沈願就往家跑,生怕後頭有人追上來,把窩窩頭塞給他。
王三虎一愣恍然道:“他今天不把窩窩給大貴,原來是給娘你留着啊!”
平嬸子捧着窩窩看向自己兒子,“啥意思?”
王三虎大概說了在徐家的事,平嬸子低頭看窩窩,又擡頭看自己兒子。
“三虎啊,以後不管你怎麼幫沈願,娘都不會阻止你了。”
孩子舍不得吃的東西,一路帶回來,能抵錢也不抵,就一門心思的要給她留着吃。
平嬸子心裡感動的不行,是有人記着她的辛苦的。這一天為趕制衣服的辛苦勞累,都消失殆盡。
沈願回到家裡,按照慣例摟摟東東他們,笑着問孩子們今天過的怎樣,順便把帶回來的粟米飯放在竈台上。
豆醬被沈願弄在碗底,粟米飯蓋在上面,能防止醬蹭到粗布上。
東東他們沒有吃過豆醬,當沈願用筷子夾着沾有豆醬的粟米飯,挨個送到幾個孩子們的嘴巴裡後,沈願得到了三隻吃的幸福捧臉小倉鼠。
實在是太可愛了,沈願忍不住又喂一遍。
北北太小了,暫時還不能吃豆醬。
沈願想着後面看看有沒有賣羊乳的,可以買一點給北北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