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歸兮知道了肯定又要笑她……

……

邢煙不知道她在林歸兮的墓碑旁待了多久、又喃喃自語了多久，風吹過臉頰，吹得因為哭泣而紅腫的眼睑感受到些許的幹澀。

千百的話語，除了風偶爾拂過時的嘩嘩作響，再也得不到答案了。

如果林歸兮還活着，才不會這樣久的不理她……

在這一刻，失去好像才真正得到了具象化。

她回憶了很多，整個高中的聚少離多，他時常泛白的臉色，一次一次落下的成績，明姨眉眼裡抹不開的憂愁，還有最後一次看完晚櫻時眼裡化不開的憂愁……

怎麼、怎麼就沒有早點發現呢，怎麼就沒能早點意識到呢……

面前的墳墓冰冷而老舊，再也沒有了記憶中人的溫熱溫度。

淚眼模糊間，碑石上的照片也顯得恍惚，一切好像都是沒有發生過，如果真的沒有發生過就好了，如果她還能再見到他就好了……

她慢慢地用指尖去觸碰那照片，撫摸着。她有些沒有力氣了，隻是心裡聲嘶力竭地喊着，像是要穿透這陰陽兩界一般。

林歸兮……如果心聲能夠被聽到的話，天空會不會也會生出一陣驚雷，将一片慘淡的愁雲劈裂，泛起一片哀烈而又慘白的亮光。

不見面也好，天各一方也好……

可是林歸兮，我始終覺得，你應該值得一個更好更幸福的未來。

那麼好的林歸兮，她愛着的林歸兮，不應該是以這樣一個唏噓的結局離開這個世界的。

……

林歸兮，你的日記，我看到了……

我也愛你，很愛很愛……

她忽然想到，那個櫻花味的吻，那個晚櫻樹下的祝福，那雙望着她時一直一直泛着薄紅的眼尾，當時她隻當林歸兮在害羞，還在心中偷偷地笑他……現在她才恍然驚覺，那可能并不是害羞，更像是在她沒注意時，有悲哀而眷戀的淚偷偷潤濕了他的眼角，将眼尾的皮膚浸得發紅。

他笑着，瞞着消息拖着病體來見她一面，為她送上一句前程似錦的祝願。那雙眷戀的眼眸裡藏着的深意，她花了十四年來讀懂。

他笑着，聽她描述着那個美好而又殘酷的，對他而言注定難以實現的未來時，悄悄地紅了眼眶。

“你明明知道的，林歸兮有多喜歡你，他死前都一直放不下你……如果他還活着，不可能不來見你。”……謝容膝的話語如夢魇在她的的耳邊回旋，她渾身發冷，已經沒力氣再哭了，隻是擡手不管不顧地抱住了那冰冷的墓碑，像是抱住了最後的救命稻草，發出低聲的壓抑的啜泣。

林歸兮……你傻不傻啊……

林歸兮，我愛你……

如果我以自身為養料，将愛意訴說于風雨，播撒于土壤，在這肥沃而又荒蕪的土地上生根發芽，肆意滋生成蜿蜒的、茁壯的、生機而又常春的藤蔓，将這鳥無人煙的荒蕪填滿時……

到那一天的時候，你能聽得到嗎？

細細想來，這些事好像早就被你這麼做過了。

我聽到了，那顆名為愛的石子，墜入顫顫悠悠閃着日暮餘晖的池塘，沉寂十四年，再一次發出了震耳欲聾的轟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