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這不是當然的嗎。
俠客的歎息微不可查,流星街的孩子能保證幹幹淨淨的就是合格了,與其在這裡感受露比身上陌生的氣味,還不如去浴室記下她到底用的是什麼沐浴露。
腦海裡滑過許多念頭,俠客最後還是一件都沒有做。
他輕輕躺在地闆上,盡管有地毯隔着,但還是有點硬。
他也想睡床啊。
閉上眼睛,感受着空調的涼風,俠客在許久未見的人身邊睡去。
他做了個夢。
夢裡并不是虛構的劇情,而是曾經真正發生過的往事。
流星街的夏天總是令人難熬,那時候的他并不這麼覺得,因為大家都是同樣的太陽受害者,隻是垃圾場那邊的氣味會格外難聞。
那是露比穿着一件汗衫和短褲就能滿地跑的年齡,當時的她撿到了一個電風扇,本來想着可以度過炎熱的天氣,但可惜她家裡并不通電。
她也不想特意拿到教堂去吹,因為其他孩子絕對會來蹭她的電扇,天氣本來就熱,就算擠在一起吹風扇也沒什麼用。
不過當時的二五仔俠客受庫洛洛慫恿在半夜把風扇偷出來,跑到教堂插上電源準備偷偷享受的時候,發現這個電扇其實是壞的。
于是他不得不失望地偷偷把東西再還回去,但他沒注意把露比吵醒了。
可憐的俠客又被修理了一頓。
連帶着出主意的庫洛洛一起。
接着露比發現俠客對機器零件之類的東西感興趣,不僅如此還很擅長,于是她讓俠客把電風扇修好,不然每天中午就讓老鼠叼着他到屋頂上曬太陽。
“為什麼隻威脅我?”
他感到委屈。
“背叛者比出主意的壞蛋更可恨,你活該。”露比叉着腰:“你是我小弟,在外面給别人辦事就是背叛!”
“明明那個垃圾場裡有好東西是我告訴你的呀!啊啊啊别讓老鼠追我了!我錯了大王——!”
俠客滑跪得很快,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其實沒什麼悔過之心,也不知道為什麼露比還是一如既往地使喚他。
大概因為他除了偶爾給别的孩子通風報信之外還是挺聽話的。
就像他不僅把電風扇修好了,還用其他撿來的零件組裝了一個簡易的發動裝置。
隻要踩下踏闆,像騎自行車那樣,裝置就會産生電流,讓電風扇轉動起來。
這樣露比在家裡也能用電風扇了。
尤其是她的念能力能操縱老鼠,不需要人力隻要一點念力就能控制老鼠踩上踏闆讓電風扇運轉,俠客也因此和她度過了一個人生最舒适的夏天。
隻是露比在舒适的涼風下很容易睡着。
她一睡着,念力控制的老鼠就消失不見,連帶着電風扇都停止了運轉,隻能再次被熱醒。
後來他做了什麼呢。
俠客在自己的夢裡穿梭着。
他記得,後來露比睡着,他就代替那些老鼠踩上踏闆,用人力讓電風扇正常運作,在夏日熱得出一身汗。
她倒是睡得很舒服,連俠客中暑暈過去過都不知道。
“呼……”
還好現在露比住的地方有空調,已經不是他需要人力發電啟動電風扇的時候了。
那時候的夏日陽光灼得人眼睛疼,俠客在夢裡擠了擠眼睛,又迅速抽離。
天亮了。
他睜開眼睛。
紅棕色的發絲掃過他的臉頰,有些癢,眼前的視線很快從模糊變得清晰。
露比趴在床邊,伸出一個腦袋來,從上往下就這麼盯着在地毯上躺着的俠客,連頭發都掉下來一部分到他的臉上。
那熟悉的眼神就這麼盯着俠客,見他醒了,露比也不回避,反而伸出手。
她的左手直接摸上俠客的臉,手指滑過他的鼻梁,然後撩開了他額頭的發,左看右看。
仔細端詳了一會,她說:
“我發現俠客你長得還挺好看的。”
“……”
聽到她這麼說,俠客不禁笑出聲。
“哈哈……我說露比怎麼一大早就盯着我看呢……”
他坐起身來,轉頭微笑着看着對方。
露比随着他起身,視線也随之變動。
“我夢到之前的事情了呢……露比,突然想起來有個問題想問你。”
俠客終于在夢中找到了自己覺得有些不尋常的地方。
他靠的近了些,毫不遮掩眼裡的探究:
“為什麼一直和我說通用語呢?露比。”
那麼多的疑問,最終他還是最先問了這個。
久别重逢,他用流星街語才勉強拉回露比對自己的記憶,她是知道的。
但露比面對他,卻從始至終都沒再說過家鄉的語言。
“為什麼不說流星街語?因為出了流星街就用不到了啊。”
露比覺得他有些明知故問。
“十多年沒說,以後大概也不會再說,我現在已經忘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