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森很清楚他所謂的‘單獨聊聊’不過是繼續昨天沒能完成的問話罷了。
眼看露比不在,現在的情況和被綁架那時有什麼區别……
“你知道我不是真的在請求你的同意吧?”
俠客這句話更是把他架在了火上。
“……”
走廊人多眼雜,他們又回到了傑森方才所在的病房。
輕輕把門帶上,暫時将外面嘈雜的聲音隔離,但這裡的牆面很薄,依舊能聽到外面傳來依稀的聲響。
傑森坐在病床上,雙手架在腿上俯着身子。看來經過了一晚上這位醫生已經意識到面對他多餘的反抗并沒有用。
再加上露比的态度,也的确沒必要繼續瞞着什麼東西了。
“想知道什麼?”
他低着頭雙手交疊着,沒有去看對方的面孔。
“嗯……”
俠客随意地靠在牆上,思索腦海中獲取信息的優先級。
最終他的視線停留在相對他低着頭坐着的人身上。
“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傑森沒想到他能把有關露比的話題和自己聯系起來。
這個問題格外刁鑽,要将這個問題回答清楚,大概要把和露比相遇的來龍去脈還有莫妮卡的事都和盤托出。
但說起其實來也簡單。
“我死去的戀人莫妮卡,她的叔叔是mafia唐尼家族的家主,露比一開始是被mafia安排保護她的人。”
說是保護其實是監視,之中複雜原因三言兩語很難說清,還好傑森認為俠客應該對除了露比以外的其他人并不感興趣,所以并沒有作過多解釋。
“因為家主的命令,那幾年她一直和莫妮卡生活在一起。我認識莫妮卡的時候她就在了。”
“已經被清剿完的唐尼家族嗎……你什麼時候認識的她?”
傑森回答了一個年份,和俠客找到的那本日記上的日期很相近。
同樣也和露比離開流星街的時間相距不久。
房間内的氣氛一時沉默起來,傑森在等待對方的下一個問題,而俠客在默默梳理露比離開流星街後的時間線。
那段時間是流星街非常不太平的日子,許多mafia和灰色人員在流星街厮殺行兇,連帶着影響了許多人,更有不少流星街的孩子失蹤。
——甚至慘遭毒手。
碧綠色的眼睛隐藏在陰影之下,有些灰暗的記憶留下了無法磨滅的痕迹,他記得很清楚。
先是露比失約失蹤在前,然後是薩拉薩。俠客沒找到露比的屍體,卻也無法說服自己相信她還活着。
“看來是離開流星街後加入了mafia……嘛,對流星街的孩子來說這種人生軌迹也不奇怪。”
“是。她的通用語學了有一段時間才能勉強交流。”
傑森想起之前的往事,他剛認識露比的時候她還遠沒有那麼聒噪。
俠客的确沒再多問有關唐尼家族和莫妮卡的事,畢竟他隻關心露比的信息,不想在死掉的人身上過多浪費時間。
那麼從露比離開流星街後關系親密的活人隻有眼前這位了,他再次打量着傑森,這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整形醫生。
“……”
感受到視線的傑森沁出一絲冷汗。
“她的臉。”
俠客雙手插在口袋裡向前探了探身子,歪着頭盯着他的臉,明明并不是質問的語氣卻給人格外的壓力:
“她的臉變化這麼大,是出自你的手吧?”
說實話,俠客是有些生氣的。
記憶中的面孔總是在夜晚叫人魂牽夢萦,遺忘不了的面容與聲音又時常變成夢裡的無法觸及的塵煙。
經曆了時間的流逝,他已經模糊了腦海中的面容,卻在遇見那同樣名字的那一刻發現記憶中模糊的畫面還是依舊清晰可見。
隻是到了真正相遇那時才發現熟悉的面容早已不見。
除了和她相處時能抓住些熟悉的感覺之外,俠客在她身上所執着的那些東西大概跟流星街語一樣,被她抛卻到了無人在意的角落。
“的确是我。”
傑森揉着眉心,沒打算隐瞞什麼。
畢竟是露比親自找他要求的,他隻是照着對方的意思辦而已。
這總不能怪他吧?
“再說,改頭換面對她其實有好處,露比之前那張臉幾乎在每個mafia都有記錄。”
說到這的時候傑森隻想歎氣。
露比橫沖直撞的性子已經比之前好上了不少,不得不說這都虧了他。
畢竟他曾經語重心長地勸說過露比,來一個人她能解決,來一百人她也能解決,但是無數的人把你當眼中釘每天都想着要殺你的話這日子還過不過了!?
“嗯……?”
俠客挑眉,對傑森的觀念并不贊同。
要說被無數人視作眼中釘的生活,他身為A級通緝犯幻影旅團的成員是最清楚不過的。
他們不一樣活得好好的?隻要把上趕着沒自覺的家夥抹殺,強大到讓其他人不敢輕舉妄動的地步,依舊能我行我素地生活。
露比的能力不至于連這種地步都達不到,根本沒必要為了躲避所謂mafia的麻煩而讓步,更何況去整容。
“露比從來不怕麻煩,也不是那樣軟弱的人啊……”
俠客直起身子,将頭靠在身後的牆壁上,一邊喃喃道。
傑森擡頭看着對方已經不在微笑的臉,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好像從俠客的感歎中聽出了一絲,失望的意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