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買點什麼嗎？”趙厭肆此時就已經麻木了，他不想回家被父親打，所以靠着學校學來的一些算術知識就開始算計了生意，這也就是為什麼大家都說他這裡風險低還效率高了。

“你這裡都有什麼呀？”溫凪撓了撓頭，他其實就是來找人玩的，隻是無意間聽那些大人說有一個小孩特别會做生意，于是他就想要會一會這個和自己年紀差不多大的趙厭肆。

“煙草……”趙厭肆說完這句話以後還想說點什麼，但是他還是忍住了，畢竟賣這些東西之前，父親早就給他培訓過了，那些藥雖然可以給他們帶來很大的收益，但是要賣給成年人，所以面對未成年的話，幹脆就不要提。

“話說，你抽煙嗎？”溫凪這個時候當然也是沒有吸過的，他隻知道自己的爺爺每天都在抽，雖然他也不知道煙到底有什麼好，但是既然提了，要了解一下才可以。

“我為什麼要抽那種東西？”趙厭肆到底來說還是一個小孩子，他面對那些大人的時候可以保持着特别高的警戒值，但是面對和自己差不多大的溫凪，這其實也是第一次遇到。

“我也不知道，反正那些大人們都抽。”溫凪本身就生活在這裡，再加上年紀比較小的原因，于是他本能地把自己身邊的人歸為這裡所有的人。

趙厭肆聽完以後還真的想了一下，好像确實是這個樣子的，畢竟如果不抽煙的，壓根就不會找他，所以他接觸到的也就都是這種人了。

“我沒有多少錢，你這裡就沒有比較便宜的煙嗎？”溫凪聽着趙厭肆熟練地彙報他自己現在手頭裡面還有什麼貨，小小的腦袋又怎麼可能記得全呢，為此，他也是真的佩服趙厭肆，他到底是花多久記下來的，小溫凪此時真的要把他當成神一樣的存在了。

趙厭肆愣了愣，因為在他手裡面的基本都是外國佬那邊的漂流貨，很少有國産的放進他的背包裡面，所以他自然賣的一包香煙就很貴，再加上當時的貨流并不是通達，信息技術也剛開始興起，所以這種新穎的代購方式也吸引了大多數人，自然他父親就願意給他塞這麼多的貨，為此就可以賺更多的錢。

“好像還真有一個。”趙厭肆那個時候還是有一點小傻的，畢竟還是一個孩子嘛，他在報那些名稱和價格之前都忘了站在自己眼前的也是一個小孩子，自然是不能像那些大人一樣，負擔得起那麼多的。

趙厭肆拿出了一包白色的紅塔山，這個也是父親給他裝的，但是他一般不會說這個東西有賣，畢竟這種國産，他是賺不到多少錢的，而且它的價格也本身就比較便宜。

“這是什麼呀？好漂亮！我還沒有見過這種煙盒。”溫凪的眼睛裡面充滿了天真無邪，趙厭肆見此當然又是微微一愣，他可不是覺得這種眼神有多麼治愈，而是認為這種會擾亂了他内心的笑容是可憎惡的，因為他平時家庭的處境，已經不讓他再相信人間冷暖了。

可是母親為什麼不離婚呢？

這個問題徹底困住了年少的趙厭肆，他其實一直都想要問，但是随着年齡的無限拉長，他好像真的在時間的縫隙裡面找到了問題的答案。

母親不是不能離開。

也不是因為自己存在而不離開。

而是母親自己沒有做好獨自一人生活的準備，她是需要人在身旁，她已經習慣了如此可悲又承受的痛苦生活。

父母愛我嗎？我不清楚父親的意思，但我知道母親是愛我的，她供養着我長大……

趙厭肆坐在卧室裡面，他的屋子除了滿地狼藉的書籍以外，就是在書架上擺的整齊嶄新不可觸及的貨物，他緩緩站起，身上淤青和紫痕清晰可見，他用着勁瘦的手臂用力擦了一下被打出來的粘膩水一樣令他唾棄的東西。

所以，這是趙厭肆的命。

從小就需要站起來，承受着畸形體态的家庭。

這種家庭有必要嗎？

為什麼不離婚？

為了一己私欲！

傷口漸漸結痂，但痕迹永遠留存。

趙厭肆的神情有些恍惚，終于，他這次撐不住了，他躺在筆記和課本的碎片裡，那失神的昏黑，那身體的不斷滲血和嗓子的嚴重受損，他隻感覺站不住……

那就别撐着了……

一個聲音這麼告訴他。

他沉思着，或許這樣的生活也不錯，将愛模糊化，這樣他就可以維持那單純“善”的定義，他就可以做到“愛”别人。

但那種想要被依賴的感覺可不是愛，隻是為了維持自卑者的面具罷了。

僞善……這樣的趙厭肆真是惡心至極，可那有能怎麼樣呢，這個世界上，誰又不會僞善呢。

尼古丁……殺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