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祁清大腦一片空白,上帝宛如把夢境塞進了現實,朝思暮想的人一臉坦然地出現在了自己面前,就像從未離去過那般。
她的第一個想法,就是逃避。
明明兩人間已不再有任何關系,她卻下意識覺得不能告訴姜晏予,她是來結婚的。
壓根沒有想到對方為什麼會在這裡。
久别再會,她想了那麼久的重逢話語,從她嘴裡說出來卻變成了:“我,我來這裡是因為......”
是因為......
她想不到能夠辯解的借口。
姜晏予看着她,挑了挑眉。
向祁清突然想起來自己頭發沒洗,衣扣袖擺也髒兮兮的,連忙頭也不敢低,半昂起臉:“我東西落這裡了,特地折返回來拿,我,我,我拿到了,先走了。”
以往冷淡的性格一掃而空,竟然還結巴了起來,她忘了自己才剛睡醒,不管不顧這段錯漏百出的辯解,将雙肩包往身上一挂,起身就要走。
結果路沒看清,恰好和前方的人一撞,踉跄着身形往地上一倒。
糟透了。
向祁清閉着眼,根本不敢回頭看。
她幻想過無數次的重逢,幻想過自己說過無數次不同的開場白,什麼類型都有。
但從未想過,會像今日這樣狼狽。
她恨不得一頭撞昏過去算了。
“沒事吧?”姜晏予半蹲下身,長長的風衣擺拖地,很關切地詢問。
向祁清倏地一下爬起來往後退,警惕地看着對面那人。
事到如今,這人竟然還能面不改色地出現,就好像是她自己反應過度一樣。
向祁清心有不甘,這個人總是那麼遊刃有餘......
從骨子裡帶出的自信。
而自己跌跌撞撞,永遠趕不上對方。
向祁清抿了抿唇,這才把放空的大腦拽回來,想起來問:“你怎麼會在這?”
不止在這裡,更重要的是,為什麼會出現在她的面前。
外間的人潮從二人之間穿梭流動,唯獨她們兩人靜止。
姜晏予站起來,她兩手插在風衣的口袋裡,笑容未減,故意地左右看看:“民政局離我家挺遠,我應該不是來這裡找東西的。”
向祁清的心境跌到谷底。
是了,她也該想到,流水般的時間翻天覆地,别人不可能像她一樣一直待在原地不變。
這四年裡,也不知道對方換了多少個女朋友,走到結婚這一步,也不可能是和她一樣受到了難以拒絕的逼迫。
向祁清垂下了頭,她深以為自己都徹底清楚明白。
“行,那你忙吧。”
她要為這段有始無終的感情畫上句号,要将自己魂牽夢萦的痛苦從生命裡消去。
向祁清轉身,不讓蓄紅的眼眶顯露出來,沖着門外走去,毫不停留。
卻被一隻手扯住了雙肩包的帶子。
“去哪?”姜晏予有點好笑,“号要叫到我們了。”
向祁清:“?什麼号?”
一直到民政局的工作人員收了她們的戶口本,給她倆随便拍了一張,再打出結婚證明,各刻了一個小小的章印。
向祁清都沒反應過來。
“所以,和我結婚的對象是你?”
姜晏予聽了這話,些許詫異,拿着結婚證在她眼前晃了晃,“你不知道?你家裡人沒跟你說嗎?”
向祁清瞬時想起自己方才的一系列操作,又是瞎編謊話又是亂沖亂撞,甚至還頂着油頭滿面,拍下了自己人生中第一個紅底證件照。
以及心底妄圖再也不見面的人,此刻卻同她綁定死死,暫且分割不開。
向祁清希望自己立刻失憶,就從15歲開始失憶好了,正好把面前這個人忘得幹幹淨淨。
“看來,清清是早就把我忘了吧,”姜晏予歎了一口氣,眼眸低垂,好像很失望,“我原以為,你是因為要跟我結婚才那麼快地同意了,我還是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
“不是的,我......”向祁清看到她這副表情,不知怎麼的湧上一股緊張之感,好像回到了大學的時候,她磕磕巴巴地解釋,“不是什麼重不重要,我隻是......”
隻是除了姜晏予,其他人都無所謂。
“那就是重要的意思了。”
姜晏予微微擡臉,勾唇揚起:“我說的對不對,清清,我是不是你最重要的人?”
向祁清恍然,這句話,她聽過太多次。
曾經,隻要這句話一出現,她一定會抛下一切要緊的事情,去完成姜晏予的要求。
為她肝腦塗地。
但現如今......已經不再是從前了。
向祁清滿腔回憶湧現,還沒發出疑問,下一秒卻被對面那人拉住了手,塞進一輛停在路邊的低調深紫賓利。
姜晏予探過身,替她系上副駕駛的安全帶,淡淡的木質清香萦繞在她的周圍,讓她忍不住呼吸停滞。
車飛馳而過,姜晏予開得很快,半個小時後,到達了目的地。
那是一處不出市郊的高級公寓住宅區,一戶一梯,每家占有一個較大的平層,不被外界打擾。
姜晏予進了門禁,一樓的管理人員熱情地同她打招呼,刷卡按了三層,恭恭敬敬地請她倆進電梯。
向祁清很不習慣,她局促地站在一旁,眼神飄忽。
“清清,”電梯上行,姜晏予竟比她先一步不好意思地開口,“家裡有點小,等過段時間婚房裝修好了,我們再去,先委屈你了。”
哪裡委屈了,這麼大!
比起自己那處“蝸居”,這裡可謂是寬敞無比,哪怕是列隊陣型都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