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幹淨後的燕鏡辭看起來順眼多了,雖然還是皮包骨的模樣。但至少能看出來是個人。
将碗遞給燕鏡辭,又扒拉了一大半涼菜到她碗裡,紀半緣這才緩聲道:“吃吧,慢慢吃,都嚼碎了再咽下去,不然對胃不好。”
隻是她這番話對方聽不明白,在聽到紀半緣說吃字的時候,燕鏡辭就開動了。依舊是狼吞虎咽,紀半緣看得胃疼,卻也沒辦法。
原身不讓燕鏡辭吃飽飯,經常餓她,所以每次燕鏡辭能得到飯吃的時候,都是狼吞虎咽的。為了快速将空蕩蕩,抽痛擰緊的胃填滿,緩解那股火燒的難受勁兒,她根本慢不下來。
吃飽就好了,空腹太久不能一次吃太飽。紀半緣照着七八分飽的程度給燕鏡辭又添了些飯。對方依舊是埋頭苦吃,等她吃完時,紀半緣碗裡的飯才下去一半。
看燕鏡辭的樣子還是想吃,隻是她不會主動要,也不看紀半緣的碗。她隻是抱着碗坐在那裡,呆呆的沒什麼反應。
愛人如養花,需要細心呵護。
紀半緣扒拉完碗裡的飯,将桌子收拾好,起身坐到了燕鏡辭身後。如今燕鏡辭瘦的來陣風都能吹走,她把人抱到自己腿上給她揉肚子,這期間都沒感覺有多大的壓力。
今天替對方清理身子的時候,紀半緣發現她腿上有不少傷,膝蓋也是腫脹的。因為沒法感同身受,紀半緣也不知道對方身上到底有多疼,隻能把人抱來抱去,盡量不讓她下地走路。
後天開始她上山打獵,等把賭坊的錢還完了,她就帶燕鏡辭去看大夫。
大概是揉肚子很舒服,又或許是身體恢複讓人嗜睡,不多時燕鏡辭就窩在紀半緣懷裡睡沉了。
抱緊懷裡溫熱的身體,紀半緣埋頭深吸了口氣。一股冷意從西面八方席卷而來,豌豆粒大小的燭火在寒風裡苦苦支撐。
今天一天又是和賭坊搶人,又是和山禾村人解釋自己的變化,又是收拾家裡給燕鏡辭梳洗。忙碌中紀半緣沒時間多想,整個人和上了發條的機器一樣腳不沾地從東跑到西。
現在入夜坐在床上空閑下來,如潮水洶湧而來的情緒差點沖垮了她。
突然穿越到陌生的世界,舉目無親,周圍沒有一個認識的人。身上還背了一堆爛攤子,負債和生病的妻子……
紀半緣攥着被子的手捏得死死的,力道大的指骨發白。她是無根萍,風中葉,穿越到這裡她至今都沒有一絲實感。
情緒波動太大的紀半緣沒注意自己的手勁,抱着燕鏡辭的手臂收得有些緊。睡夢中人兒悶吞吞地輕哼一聲,不安地動了動身子。
燕鏡辭這一動,讓紀半緣從紛亂愁緒中抽離出來。她擡手在燕鏡辭身上拍了拍,哄她安睡。哄人的女人眼底還有水光,面上還殘留着惶惶不安的情緒。
直白來說,突然穿越到這個世界。就好像駱駝進了馬群裡,連物種都不同了。就算馬群對它無害,但駱駝依舊惶恐孤獨。
紀半緣說不出心中的感覺,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抱緊懷裡的人。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浮木,牢牢抱住,不敢放手。
她今天說讓燕鏡辭做她老婆不是在開玩笑,有原身和燕鏡辭的一紙婚約在,她就是自己名義上的老婆。也是她懷裡的浮木,她是自己在這個陌生世界上的錨點,讓她和這個世界有了一點聯系。
紀半緣給自己一分鐘的時間整理情緒。她很少像今天這樣失态,不過大概也就這麼一次了。後面要做的事還有很多,現在最重要的是睡覺休息。
今天山禾村的人礙于她要收拾家裡,所以沒人來找她蔔算。明天大夥就壓不住性子要過來蔔算了,她明個得早起。
抱着人躺下,紀半緣突然美滋滋地緊了緊懷抱。
唉~懷裡抱着個人,暖烘烘的,還真挺舒服。啧,難怪人都要找老婆。
至于燕鏡辭的傻病,她以後賺錢給她看大夫。能治好是皆大歡喜,治不好她也能養她一輩子。
左右是她的老婆,她不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