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情閣的陣法終于停了下來,眼前明光乍亮。
顔朝阙轉身想跑,下一瞬就被藍線捆了個結結實實。那藍線細如發絲,卻抽幹了她的所有力氣,徹底剝奪了她對身體的控制。
若說之前秦之遊對她還算溫和,那現在語氣便如同淬了冰般冷冽。
“走。”
他隻消輕輕發号施令,顔朝阙便隻能像提線木偶般跟在他的身後,亦步亦趨。
“這金剛罩對秦之遊也失效?”她掙脫不開,怒極了,在腦海中質問系統。
系統淡然道:“他是你命定的師尊。”
命定的師尊、命定的情劫……從前仙界的那幫老家夥還說她半妖半仙,不該降生于世,斷言她活不過五百歲。
可她不還是好端端地站在這裡?
顔朝阙嘲諷一笑:“那我若不信這命呢?”
“從古至今,妄圖逆天改命者,皆無好下場。”系統無喜無悲,亦不含一絲憐憫之情。
卻說不遠處,慕容安正盯着秦之遊。他眯起雙眼,周遭氣壓頗低,看起來很是不悅。
“主子,要不要把顔小姐搶過來?”一旁的侍從小心翼翼地問道。
他這話很是狂傲。
秦之遊可是被譽為“仙門第一劍修”,修為已至化神巅峰,距離洞虛不過半步之遙。這世上能打得過他的人,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
從他手中搶人,豈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到的,可這小小侍從說起來,倒如吃飯喝水般輕松。
慕容安擺了擺手。
他摘下鎏金面具,蹙起的左眉上赫然有一條猙獰的疤,蜿蜒直至眼尾。原本俊朗的五官卻因為這道疤而顯得有幾分陰森可怖。
“罷了……反正很快,就能再見面了。”
她應該喜歡美的吧,在下次見面前,他或許該想辦法把這道疤去掉。
慕容安撫上自己的疤,望着酒杯中自己的倒影,目光沉沉地想道。
秦之遊領着顔朝阙走出了此地,甬道入口赫然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在星回峰下執意與她争鬥的少年。
那一襲黑衣幾乎要融進角落的陰影中,隻有臉上有幾抹斑駁的光。
他的臉輪廓分明,神色卻冷硬古怪。甬道潮濕悶熱,顔朝阙嗅到了一絲被壓抑住的痛苦。
“我已助真人尋到她,請真人收我為徒。”少年跪在秦之遊的腳邊,字字铿锵。
顔朝阙詫異地挑了挑眉,原來他尚且不是昆墟派的弟子。
她記得地圖上标明,昆墟派的九座山峰,腳下皆設有強大劍陣,若是生人硬闖,定然九死一生。
她終于知道少年渾身的傷痕是哪裡來的了。
他那時跪在石階上,并非被罰,而是在求師。
……若是他知道她拒絕了秦之遊的收徒邀請,還是兩次,一定會恨透她的吧?
顔朝阙可不想好端端地樹敵,何不此時做個順水推舟的人情?
她忙不疊嚷道:“對啊真人,這少年一看就根骨奇佳,毅力非凡,比起我更适合做您的關門弟子。”
“您快快收下他吧。”她語調婉轉,說得那叫一個情真意切。
可惜連秦之遊的一個回眸都未曾得到。
“你們先随我回昆墟派,三日後與她比試,勝者可入本座門下。”顔朝阙見他身姿未動半分,隻有淡漠的嗓音傳來。
她心下一喜,若是如此,等三日後她乖乖認輸不就成了?
可她還沒來得及高興多久,就聽見秦之遊補充道:“輸者,需在昆墟派做五十年的灑掃奴。”
“喂,你憑什麼奪人自由?”顔朝阙美眸怒睜,若非被綁着,定要指着他的鼻子罵他黑心。
可那黑衣少年卻緩緩笑了,“晚輩願聽真人安排。”
顔朝阙陣陣無語,沒想到這俊秀的少年郎,居然是個不折不扣的舔狗。
“你願意,我可不願……”
她話還未講完,眼前一片模糊,等再看清楚時,已然回到了星回峰。
一根枯黃的茅草,從屋頂上升起,在風中飄飄蕩蕩,最後打着轉落在了她的鼻尖。
偏生她還被綁着,一動也動不了,隻能打了個大大的噴嚏,才把茅草給吹落在地。
顔朝阙發誓,她活了一千年,還沒有這樣灰頭土臉和郁悶過。
“屋子和吊床,你們自行選擇。”
秦之遊揮了揮手,兩棵古柏之間出現了一張麻繩吊床。
他似乎很是嫌棄顔朝阙,冷冷瞥了她一眼,意有所指道:“這星回峰,本座多加了一層結界。你的身上,也多了本座的追蹤符。”
言下之意,便是讓她乖乖呆着,哪也别去。
秦之遊說罷解了她身上的金線,消失在了原地。下一刻,獨屬于他的那間竹屋“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這冷冰冰的美人,脾氣倒是不小。
吓唬誰呢。
顔朝阙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顔……道友,我修為高些,也習慣了苦行清修,今夜我睡吊床吧。”少年一改山腳下的陰鸷,居然主動溫聲對她道。
這整個山頭隻有兩間屋子,因此秦之遊才會留下這破破爛爛的吊床。
昆墟山勢險峻,山峰聳立,顔朝阙擡頭便能瞧見那漫天繁星,睡在屋外倒也算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