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落地窗外正午陽光把人照得懶洋洋的，陳懿眼皮有些沉，他吃飽喝足，放下水杯，鞋尖突然碰到了對面人的鞋子，擡頭，看到段以桓頗有深意的雙眼，手臂外圈有點發涼。

“你想去哪個大學？”段以桓沒有對他碰到自己鞋子做出任何反應，隻是兩人對視，他就問出了心裡的問題。

心裡警鈴大作，陳懿從來沒有把戀愛一事放進自己的長遠規劃之中，對他而言，戀愛分手很正常，如果兩人上了一個大學，像一般情侶一樣事事做好規劃，分手之後一定會有許多處理麻煩的事情。

他和段以桓談戀愛，暫時隻是為了消遣和好勝心，他不敢賭在這之後還要多久就會對失去神秘感的段以桓沒有感情。

可現在段以桓在問他想去哪個大學，用意其實很明顯。

陳懿眼神飄忽着看向别的地方：“C大？”

這是一個中規中矩的本科學校，陳懿的水平能上，但C大所在的城市裡沒有其他更好的大學，這所學校是段以桓這樣的學霸絕對不會考慮的。

果不其然，段以桓眼裡的光淡了些：“是嗎？我覺得你的能力可以去更好的地方。”

“我不想去别的地方。”陳懿玩着盤子裡的叉子，“C大就很好。”

段以桓看他一會，後歎了口氣，起身叫人結賬，帶着他坐電梯下樓打車回學校。

這件事就當從沒問起過。

陳懿本以為這樣回答了段以桓，就能讓對方多少認清點事實，别再想着以後的事情。

直到他看到段以桓桌上的招生簡章翻到C大那一面時，還是震驚得無法言語。

上面用黑色字迹圓珠筆寫了一些C大的學術特長，出國留學方案，看着是有專門去進行研究的。

陳懿的心愈發不安起來，他一想到兩人真有可能要去同一所大學，就沒發再直視段以桓的示好行為。

段以桓對他千依百順，有求必應，甚至還認真地思考了他想做1的玩笑。段以桓思考了大概有一個晚上，第二天起來，在陳懿床邊，鄭重其事地說，如果你想要，我可以試着學一下。然而陳懿隻是口嗨，他根本沒想過要做上面的，他隻是很喜歡逗段以桓，想讓他知難而退，結果發現，段以桓是真心想讓他高興，哪怕是這種事，也可以答應。

他是自己遇到最較真認真的人。

課間陳懿趴在走廊台面，看教學樓下兩隻鳥追逐，最後落回樹冠裡。

反思自己，是不是太不把段以桓當人看了呢？

如果有一個人願意像段以桓這樣對自己這麼好，為什麼不邁出那一步試試？

可是未來太漫長太遙遠，他看不清自己到底會過上什麼樣的生活，也不知道段以桓其實喜歡自己哪裡，因為自己比較主動嗎，帶他嘗過了性的甜頭，所以就像喝到奶的小狗一樣眼巴巴地追上來搖尾巴，以後長大了，變成熟之後，段以桓還會像以前這樣喜歡自己嗎？

面對戀人的規劃，陳懿總是用緩兵之計。

他總覺得親密關系，讓身體變得沉甸甸的。躺在床上，聽着鐵架床在兩人的體重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嘎吱聲，他覺得自己和假想中的戀愛沒什麼兩樣，因為一次冒險，就要和一個人綁在一起，肚子裡的東西，像是一種标記，鎖着他。

陰影裡段以桓的臉還是那樣英俊深邃，但他已經看不到第一次見面的那種驚豔了。

隻是取而代之的，是漸漸适應和安穩。

轉眼時間過得飛快，一個月過去了，也沒再見到盛延北。聽說他變得收斂許多，不再那麼執着于欺淩他人。但沒見到段以桓反而擔心，對方就像個蟄伏在暗處的蠍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出來紮你一下。

有了上次的教訓，陳懿黏着段以桓不放，就是怕哪天自己落單了被抓住。

這學上得有些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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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陳懿還在為兩人之間關系如何發展思考的時候，一件誰也沒能預料到的事情，宛如平地的驚雷，将他們的關系轟炸得支離破碎。

期末考試後的三天休假中，記不清究竟是哪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