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字樓走廊亂哄哄的，充斥着電話、複印機以及打字聲。
她相信是自己聽錯，揉揉耳朵，試探地問：
“你再說一遍？”
葉恒祯拉她進懷，臉貼着臉，在耳旁吹氣：“我想和你結婚，一輩子在一起。”
這話攪亂了她的心，分裂了她的感受，一方面認為極其荒謬，是小男孩的任性妄為；另一方面又嘗到愛情的甜，心裡草長莺飛。
她兩頰绯紅，氣息不穩：“别，别瞎說。”
“我對所說的每句話都負責。”他輕啄她的小臉，“你的臉好熱。”
林羽童指尖撫摸他的雙唇，有幾分在意。
正值中午，大樓裡的白領們陸陸續續走出辦公室。
看到他倆這一幕，紛紛低頭玩手機，假裝沒看到。更多人在後面交頭接耳，還有人故意起哄，沖上去喊：“Dylon好。”
葉恒祯一點都不在意，摟着林羽童，臉上幾分桀骜：“這是我未來太太，好看嗎？”
大家料不到他講話如此直接，沒人敢再多嘴。
叮，下行的電梯到了。
他大剌剌拉着林羽童進去，後面沒一個人敢跟上來。整個電梯間裡隻有他們兩人。
“那個，我想先回公司，下午還有工作···”
她一直被葉恒祯擁在懷裡，都隻能趴在他胸前講話。
他看了眼表：“中午了，先吃飯吧，附近有家不錯的粵菜。”
這是家開在頂奢商場裡的粵菜，環境優雅，服務體貼。
兩人跟着服務生引導，一路向裡走，七拐八拐，在一個安靜的角落坐下，周圍甚少人。
葉恒祯一邊翻菜單，一邊問：“想吃什麼？”
她心不在焉，把玩着餐具：“聽你的，我都行。”
“服務員，一例燒鵝、黃油帶子、啫啫生菜，還有人參雞湯。”
“這麼多？吃不下的。”
“你身體不舒服，要補補。”葉恒祯放下菜單，“菜上了你先吃，我去樓下買點東西。”
四道菜上齊，熱氣騰騰，她一筷未動。
葉恒祯拎着一個豬肝紅袋子走來，眼梢挂着興奮。
走近了，看清那袋子是卡地亞的。
“吃吧，再不吃就涼了。”
她往葉恒祯碗裡夾菜，盡量不看那個袋子，不去猜想它的用途。
“你等等。”
他從袋子裡拿出紅色方形盒子，打開它，放在她眼前。
一隻Trinity戒指，三個指環繞在一起，述說愛意纏綿，永不止息。
林羽童手微微發抖，沒想到既定的劇情這麼快上演：他向自己求婚。
葉恒祯牽過她的左手，把戒指套在手指上。
注視着她的雙眼，一字一頓：“嫁給我吧。”
做夢也沒想到會在工作日中午，在擺着三菜一湯的飯桌上，被她現在的甲方客戶求婚。
可能早上吃的止痛藥藥效過了，也可能一上午發生的事信息量太大，處理不過來，頭開始發暈。
她努力理順煩亂的心緒，找到他倆之間的那根線頭：“你覺得求婚是個絕招，可以撫平之前對我的傷害，是嗎？”
葉恒祯愕然。
“不，我隻是···”他眼神慌亂，不知如何作答。
林羽童摸着那枚戒指，認真地說：“你向我求婚，我好開心。可我們之間的問題，不是一句嫁給我就解決的。”
“我知道···”他喃喃低語，“騙你是我不對，但真不是故意的，隻是碰巧來不及解釋。”
她回憶起工作的樁樁件件，的确命運使然。他半道入局，沒有刻意刁難，更給自己解過圍。
“我沒想過布置的任務最後都外包給你。”葉恒祯竭力解釋清楚。
林羽童沒說話，摘下戒指。
他緊張極了，趕忙攔住：“你别摘！”
她換到另外一根手指戴好。
“這戒指大了些。不過戴在其他手指還好。”
葉恒祯舒了口氣。
“我下午還有工作，有什麼事晚上再說。”她拎起包，打算離開。
他攥住她的手腕。
“你這是答應了？”
“這麼大的事，我得好好想想，”她揮揮手，戒指散發着金屬光澤，“不過這個我喜歡。”
回到公司，林羽童像往常一樣專注寫方案。
隻是手腕和手指上的反光，晃得孟朗朗眼疼。
她特意湊過去，尖聲誇贊：“姐，戒指和手镯不錯啊。”
林羽童給她個白眼，拉長袖子蓋住手镯。
“祯哥送的？”
“嗯···”
孟朗朗盯着那個戒指，高興地說：“你倆我磕到了，等着吃喜糖。”
“你想什麼呢，哪有那麼快。”林羽童把她推回座位，“好好幹活，别總打聽我的感情狀态。”
葉恒祯回到大樓，現在全公司都知道他有個無比喜歡的女朋友。
這一上午的表現，惹得不少人在背後說他是戀愛腦、隻顧着談情說愛的小少爺。
但是他一點都不在乎，讓人以為他越蠢越好，方便之後出其不意。
正看着酒水業務的财務報表，手機傳來一條信息，是哥哥發來的：
【恭喜弟弟你升職，下周全家一起吃個飯】
他看着消息，盡量不理會其中的陰陽怪氣，心想這正是把林羽童介紹給他們的好機會。
晚上回到家，林羽童偎在葉恒祯懷裡，一起看電視。
葉恒祯摘下一片橘子，送進她嘴裡：“下周和我家人吃個飯。”
家人？林羽童疑惑地望着他：“是去你媽媽家嗎？”
他眼睫垂下，若有所思，沉默不語。
“怎麼了？”她小心翼翼地問。
他長長的歎息，像一曲哀歌。
“這次，是和我爸爸他們。”他講得很慢，每一個字都有故事。
想起上次去他媽媽的别墅，确實沒見到像爸爸的年長男性。
“呃，那你媽媽也會去嗎？我要準備什麼嗎？”
葉恒祯撫着她肩頭：“和你講講我家的故事吧。”
“我，是一個私生子。”
林羽童頭腦炸開，沒料到他有這樣的秘密，更料不到如此坦誠地講出來。
“當年我爸遇上我媽，兩人一時情動，便有了我。”葉恒祯頓了頓，在記憶裡打撈往事的碎片，“聽起來很美好，是不是？但那時我爸已經是别人的丈夫了。”
林羽童大氣不敢喘，這樣的故事雖說時有耳聞，可還是揪住了她的心。
“沒過多久，我出生了，這消息傳到那邊原配的耳朵裡，她本來身體就不好，聽見這事直接氣吐血，沒過多久就······”
她抱緊了葉恒祯，安慰道：“這不是你的錯，和你沒關系。”
葉恒祯慘然一笑：“我爸那邊知道我媽生了個兒子，竟然罔顧原配，跑來噓寒問暖。可我媽已經不愛他了，任他表演深情無動于衷。”
“那你···”
“我被我爸接到家裡，和哥哥姐姐一起生活。”他摸了摸頭上的疤，目光空遠，“我努力讨好每個人，可惜事與願違，人人都喊我瘟神。唔···”
林羽童一下子吻上去，濕潤的舌尖撬開他的唇，勾連缱绻，難舍難分。
心疼葉恒祯，不想讓他想起艱難的過往。
蹭着他的胸口，像一隻小貓：“不要再講了。”
“比起經曆，回憶又算得了什麼呢。”他語氣平淡，是暴風雨後的平靜。
愈發緊密摟着他：“隻和你爸爸吃飯嗎？”
“應該不是，還有我哥哥姐姐。以及他們的家人。”
林羽童端正坐好，打起十二分精神：“這不是一頓飯的事，必須讓他們知道你現在過得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