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做什麼？”

她一邊刷手機一邊說：“找遍全S市的好衣服，打扮漂漂亮亮的，讓他們記住！”

葉恒祯摸摸她的頭，寵溺地看着她：“做你自己就好。”

出席家宴那天，林羽童穿着裡面一件高領羊絨衫，搭配剪裁合體的西裝外套，和高腰卡其褲。已是深冬，套上一件駝色羊絨大衣，頗具職場專業人士的氣質。

葉恒祯喜歡她的打扮，率性、自然，是她自己。

碰到她的手，發覺冰冰涼，放到自己大衣口袋裡捂熱。

兩人走到餐廳門口，林羽童手有些發抖。

“沒事的，不用緊張，就是吃個飯。”葉恒祯安慰她。

林羽童點點頭。可心裡還是嘀咕，這餐廳是用小洋樓改的，雖說古香古色，可踏進曾經的深宅大院，她預感要發生一場激烈的宅鬥。

跟在長衫管家的後面，走到預定的包廂門前，她的心越跳越快，握着葉恒祯的幾根手指，像抱住大海裡的幾根浮木。

葉恒祯看向她：“别怕，萬事有我。”

門打開的刹那，林羽童傻眼了。

一個熟悉的身影坐在門邊。

陸思曉。

她身旁還有個男人，兩人看起來有幾分相像。

沒等她弄明白這裡的關系，另一個男人過來，拍着葉恒祯肩膀，爽朗地打招呼：“弟弟，你可算來了。”又看了看她，問道：“這位是？”

“我女朋友，林羽童。”

這男人哈哈大笑：“弟弟啊，你是真有意思。”

葉恒祯沒理他，拉着她徑直往前走，來到一位年長男人的面前。

林羽童屏氣，端詳着面前的男人：灰白頭發梳得齊整，面色飽經滄桑，不怒自威。經曆不少大風大浪，都在他臉上留下痕迹。眼睛卻如豹子般銳利，被他看到不由得緊繃起來。

看起來葉恒祯是他老來得子，難怪一把接回家。

“這是我女朋友，林羽童。”他拉出口袋裡她的手，那隻Trinity戒指暗自發光，“我和她求婚了。”

“這是我爸。”

林羽童雙手遞過一隻龍井茶禮盒，聲音略帶緊張：“伯父好，這是我的小小心意。”

老人緩緩擡眼，把她從頭到腳打量一遍。一隻手接過禮物，啞着嗓子：“謝謝。”

她微微發抖，，不是看她而是審視，有穿透内心的力量。

見過父親，他們往桌前走去。

幾個年紀相仿的小朋友在屋裡追跑玩耍。

“咚！”一個5、6歲左右的男孩拿着奧特曼玩偶，打在林羽童小腿上。

她咬着牙，摸了摸小腿，硬吞下這股痛楚。

這一幕恰好被葉恒祯看到。

“碰到你了？”

林羽童搖搖頭，不想多生事端，就忍了吧。

葉恒祯看她呲牙咧嘴的樣子，知道又在逞強。一把拉住那個孩子，語氣嚴肅：“給姐姐道歉。”

小孩見他嚴肅的臉，心生畏懼，皺着眉頭哇哇大哭起來。

哭聲回蕩在房間裡，吸引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孩子媽媽第一時間跑過來，跪在地上好聲哄勸：“不哭不哭，誰欺負你了？”

幼小的手指一橫，指着林羽童和葉恒祯的方向。

那女人雙手抱胸，尖酸刻薄：“弟弟啊，怎麼回事，小孩你都招惹？”

葉恒祯刻意用一種混不吝的腔調回答：“我招惹他？姐姐你瞎啊？是他先用玩具打我女朋友的腿。”

“女朋友？弟弟你玩得挺花啊，這剛準備給你···”

話音未落，地面傳來悶悶的震動。

老人，也就是葉恒祯的爸爸，用拐杖猛烈地敲地闆。

小孩瞬間止住眼淚。

“吃飯吧。”

這是命令，不容反駁，每個人都乖乖落座。

除了林羽童。

因為沒有她的座位。

她傻傻站在那，看着坐在一旁的陸思曉，感覺自己像個小醜。

陸思曉碰上她的目光，刹時間又躲開。

“你坐我這。”葉恒祯讓出自己的座位，喊來服務生加個位子。

這樣一來，變成林羽童坐在葉恒祯父親身邊，她動都不敢動。

菜上齊了。

哥哥舉起酒杯，清了清嗓子：“今天是個好日子，我們葉家老三有幾件大喜事！”

葉恒祯一臉不耐煩：“葉誠言，有什麼屁直接放，别裝模作樣。”

“弟弟你火氣别這麼大，先來點酒壓壓。”

他一邊說，一邊拿起酒杯，準備倒酒。

葉恒祯蓋住杯口：“我開車來的。”

葉誠言臉垮下來，他一貫讨厭别人拒絕他敬酒，那是駁了他的面子，約等于要他的命。

“既然你不說，那我就先說了。”葉恒祯拉林羽童站起來，沖着每個人，闆着面孔說：“這是我未婚妻，林羽童。”

“大，大家好。”林羽童看着底下各懷心思的人，有些緊張。

特别留意陸思曉的反應，她把玩着指甲，氣定神閑，似乎一切和她無關。

葉恒祯姐姐冷笑一聲：“弟弟，你是打算娶兩個嗎？”

“葉誠荏你什麼意思？”他撐住桌邊，姿态像頭小豹子。

姐姐看向陸思曉，拍了拍桌子：“本來要把陸家小姐介紹給你，撮合你們的姻緣，沒想到你···哈哈哈，真是熱鬧。”

林羽童絞着手指，不知所措。

葉恒祯歪頭質問他父親：“今天給我相親？為什麼之前不說清楚？”

老人并不作答，往他碗裡夾了塊鳜魚的臉頰肉。

葉恒祯把肉遞給林羽童：“你吃。”

林羽童看看葉恒祯，又看看旁邊的老人，不知所措。

葉恒祯卻夾起來，喂到她嘴邊：“張嘴。”

她愣了一會，聽見一句“快吃，我手都酸了”，才小小一口吃掉了。

兩人的親密并不影響在座的人。

陸思曉旁邊的男人站起來，向老人敬酒：“伯父，我作為陸思曉的哥哥，陸思辰，在這敬您一杯！以後，咱就是一家人了。”

“誰和你一家人。”葉恒祯奪過酒杯，酒溢出來，甚至濺了幾滴在父親臉上。

老人看了葉恒祯一眼，不怒自威，逼得他把酒杯塞回陸思辰手裡。

“婚姻的事，你先聽家裡的。”

父親開了口，要把這場鬧劇畫上句号。

“我不想聽。”葉恒祯沖老人翻了個白眼，同時桌下悄悄握住她的手。

林羽童心涼了，自己像是一片被冰冷海浪沖刷的礁岸，殘缺、稀碎、枯萎。

掰開他緊握的手指，小聲嘟囔：“我去洗手間。”

臨出門，又看了眼陸思曉，那表情很奇怪，不見勝利者的喜悅，甚至有幾分悲涼。

包廂一切照常，推杯換盞一片喜悅，小孩子們聲調都變高了。

沒人在意林羽童的離去，就像她沒來過一樣。

隻有葉恒祯一人牽挂。

他看看表，10分鐘過去了，她還沒回來。

要麼走了，要麼遇到事了。他必須找到她。

葉恒祯拔腿向門外走去。

身後傳來父親的聲音：“你走了，就别再進葉家的門。”

砰，門關上了。

葉恒祯毫不猶豫走出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