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經過全部門多輪篩選,贊助的賽事還是多如牛毛,遍布全國各地。
這意味着未來将有無數人看到他們的啤酒,更意味着林羽童她們将迎來巨大的工作量,熬夜加班,與淩晨4點的S市長久相伴。
林羽童甚至拿出許久不用、放在櫃子深處的牙刷和洗面奶,在公司洗漱,不打算回家,直接睡在辦公室。以便有更多時間做物料,及時交付。
緊趕慢趕之下,上百張平面圖片、上百句文字,終于在一個月内産出并布置在賽事場地上。
哪怕兩人三腳盡頭的終點線,也要放一張啤酒産品的大幅海報。仿佛人們一路努力奔走,隻為了一口泛着泡沫的啤酒。
廣場舞阿姨人手一件印着啤酒的連衣裙,遠遠一看,十幾罐啤酒在跳舞。旁邊的栅欄貼滿了産品廣告,理由是方便上下班的年輕人看到。
籃球場、小區健身公園那些地方就不用說了,見縫插針地放着海報,目之所及皆是金澄澄的啤酒。
光看效果圖,就覺得視覺轟炸,躲都躲不開。
由此一來,人就不得不接受喝點啤酒這個念頭,一刻也不能等,直接手機下單。
贊助比賽必然有個隆重的活動儀式,而活動恰好定在七夕這天。
活動開始前兩天,那個斯文男鄰居給林羽童發了條信息:【七夕一起看花樣年華,怎麼樣?】
收到消息時,林羽童正頂着黑眼圈,和孟朗朗埋頭檢查物料,防止有錯字、錯誤畫面出現。
壓根沒注意屏幕亮了。
過了個把小時,兩人終于檢查完,一個錯都沒有。
林羽童揉了揉眼睛,看什麼都模糊,滴了眼藥水,癱在椅子上稍作休息。
手機鈴聲卻不合時宜地響起。
她不想理會,說不定是騷擾電話,等會就消停了。
可鈴聲沒完沒了。
她閉着眼,摸到手機,懶懶地問:“哪位?”
“是我。”一個斯斯文文的聲音,“七夕有空嗎?和我一起看花樣年華吧。”
林羽童腦子浮現那個斯文卻又性急男鄰居,都快忘了他這茬。
“喂,你在聽嗎?”
她急忙回答:“在聽在聽。”
“那你有時間嗎?”
睜開眼看着一旁酣睡的孟朗朗,她也熬了許久,七夕是周末,該讓她好好過。
這樣一來,活動必需有自己盯場,防止出差錯。
花樣年華常有,但賺錢的項目不常有。
“呃,那天我加班,可能沒空去。”林羽童幹脆地推掉了。
“啊,那你工作還挺忙的。”對面聲音變灰了,不再興高采烈。
林羽童懶得解釋:“嗯,為賺錢吃飯。”
“那,我們什麼時候再約呢?”
她有些不耐煩,這次還沒一撇,還想下次?隻應付句:“有空再說吧,不聊了,我們手裡事情還沒弄完。”直接斷了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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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幕式在市民活動中心,與一場市民健康運動大賽同時舉辦。
場地合适,人頭攢動,晴空萬裡。
林羽童一身運動裝,脖子上挂着工作人員工牌,在人群裡竄來竄去。
為多賺錢,她一人扛起攝影師、活動後勤、氣氛組等角色,不用額外雇傭志願者。
舉着5斤重的相機,抓拍每張朝氣蓬勃的臉,和一旁的啤酒,她還給了喝啤酒的人特寫,每個鏡頭都放大産品logo,這是乙方的基本素養。
說是運動大賽,其實都是些易于參加的小型體育運動,比如兩人三腳,比如三人快樂籃球。
但重在參與,每個人都躍躍欲試,想象着奪冠後的興奮。
既然甲方贊助了比賽,必然親自下場,顯出和人們打成一片的誠意,方便新聞報道。
所以全部門的人都來了,他們摩拳擦掌,和自己平時的茶水間搭子、吃飯搭子、廁所搭子的腿綁在一起,準備沖向終點線。
隻剩下葉恒祯孤零零站在一旁。
這可是老闆,誰敢和他一組啊?
林羽童看着站在起點線的葉恒祯,感覺他被孤立了。回頭勸他多招個人,湊個偶數,以後就不為難了。
恰巧他漫無目的掃視全場,碰上她的目光。
林羽童微微點頭,算是打招呼。
卻看到他眼珠來回擺動,像下什麼指令。
眼睛不舒服?林羽童從包裡抓出一支眼藥水,沖他晃了晃:要這個嗎?
葉恒祯搖搖頭,伸出食指,朝她勾了勾。
她看着那抽筋般的指頭,從包裡拿出一瓶活絡油,看意思他要活動活動筋骨。
葉恒祯差點背過氣,大喊一聲:“林羽童你給我過來!”
這一吆喝,所有人看向林羽童。
她心裡發慌,自己做了什麼如此引人注目?明明剛才一動不動,隻是和葉恒祯對對眼神。
既然被召喚,隻好一路小跑過去。
林羽童舉起相機,怼着他臉:“怎麼了?要我拍你們起跑嗎?會拍的。”
“放下相機,和我一起比賽。”葉恒祯拿出綁腿的繩子,“快,沒時間了。”
“那照片怎麼辦?回頭我要出總結報告的。”林羽童想委婉拒絕。
葉恒祯揚了揚下巴:“看到那個攝影師了嗎?之後找他要。”
“我···”
“你什麼,”葉恒祯拿過相機,放在場邊桌上,“快來。”
他彎下腰,用繩子把兩人腿綁牢。
啊!還沒反應過來,一條腿已經和葉恒祯貼在一起。
出于慣性,差點一頭栽下去。又出于本能,緊緊抓住葉恒祯的胳膊。
葉恒祯一把攬住她的肩,靠着自己。
她覺得肩膀不太自在,望向他:“我得确保活動不出錯,還要看物料,沒空陪你玩。”
“你就在做這個啊,”葉恒祯朝她低頭,笑得勾人心魄,“讓我這個甲方順利參加活動,不就是你的責任嗎?”
她又指了指上臂:“我胳膊才愈合!”
葉恒祯稍微拉開點距離:“放心,摔倒了我墊你下面,絕不讓你再受傷。”
林羽童不理他,扭動肩膀,想把他的手甩下去。
葉恒祯的手稍微用力:“别動,我不抓牢你,等會就摔倒。”
“我不想和你這麼親密,又要被人說···”她試着掰開他手指。
“誰說?”他嚴肅起來。
她不講話。
“James嗎?”葉恒祯側過頭,緊盯另一端的男人。
“不管誰說,我都不想和你挨這麼近。”
這公司人事複雜,她不想得罪人,不願多做解釋。
葉恒祯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
“你幹嘛?”
現在,她一側身子緊挨着葉恒祯。他熱得像一團火,烘得她心跳加快。
一下一下地跳,隔着血骨皮肉,傳到他身,和他共振。
葉恒祯附身,向她耳語:“林羽童你聽着,我們現在是工作,目的是讓活動順利,讓所有人注意産品。别理那些閑言碎語。”
她怔住了,這男人總會看透自己所思所想,然後開導她。
“聽見了嗎?”他捏了捏她手背。
林羽童微微點頭。
發令槍一響,所有人朝前奔跑。
兩人三腳,考驗兩人的配合度。
顯然,場上這些人平時隻是聊得來,實則沒一點默契。
你争我搶地邁腿,誰也不聽誰的,就像好幾匹三條腿的瘸馬,失魂落魄地奔走。
葉恒祯和林羽童倒是搭配得不錯,就真的是兩人共用一條腿。
也因為兩人不争不搶,彼此妥協。
葉恒祯腿長,但遷就林羽童,邁的步子不大;林羽童擔心拖他後腿,所以小步快跑。
一步、兩步、三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