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賽場中段,其他三條腿的瘸馬遠遠落後于他們。
隻有另一側的James和他們并駕齊驅。
林羽童好勝心被燃起來了,她一個大步邁出去,可另一條腿不聽使喚,身子已經探出去了,身下卻沒有支撐,人眼看要撲倒地上。
突然,胸前一緊,整個人暫停在空中,再緩緩站起。
葉恒祯先她一步,展開雙臂把她接住。
“沒事吧?”他低聲道。
林羽童搖搖頭,手圈住葉恒祯的腰,頭埋在他胸前。
氣喘順了,她冷靜下來,意識到:媽的,自己活像個嬌妻。
葉恒祯把頭抵在她額前:“别急,我們能赢。”
她沒搭腔,緊盯着終點。
兩人重新邁開腿,一步步奔向前。
一邊走,她一邊盯着James,眼神恨不得化身絆馬索,直接絆他一跟頭。
“專心走我們的路。”葉恒祯抓了抓她的肩膀,讓她回神。
林羽童不服氣:“可他比我們快!”
“沒關系,按我們的節奏走。”
葉恒祯挽起她的胳膊,兩人交纏緊密,不分彼此。
此時她隻想第一個沖線,顧不上别扭,任由他和自己糾在一起。
他們的步伐快且頻繁,終于和James那組并排前行。
就在終點線前,林羽童猛地往前紮一頭,連帶着葉恒祯也沖向前。
他們是第一對沖到終點的組合,比James領先半步。
林羽童忘記腿上還有繩子,隻顧着連蹦帶跳,耀武揚威地沖另一側喊:“我們赢了!赢了!”
而她背後站着的男人,受她牽連,頻頻前傾,差一點就倒下。
葉恒祯按住林羽童的肩,防止她再蹿出去:“可以了可以了,大家都知道你赢了。”
她這才偃旗息鼓,可雙手叉腰,眼裡還有未熄的火。
直到見James灰頭土臉地走遠,林羽童才恢複和善的姿态,身子放松了,不經意地依在葉恒祯身上。
他不做聲,任由她靠在胸前,如同一顆參天柏木歡迎風的停靠。
可樹不會像他一樣體溫升騰,還把下巴搭在林羽童頭上,雙臂環住她的頸。
林羽童被這股熱氣灼得心神不甯,急忙站得筆挺,慌張地說:“那個,咱倆的腿還綁在一起呢,我要解開。”
葉恒祯懶洋洋開口:“你休息夠了?我還要再歇歇。”
說罷,身子靠着林羽童,胳膊抱她更緊了。
看起來是整個人搭在她背上,實際沒用力,重心還在自己腰上,否則一個一米八成年男人的身體重量會把她壓垮。
他就是喜歡制造這種親密,喜歡和她像一對情侶。以及,心底漫生出隐秘的欲望:喜歡看她難堪。
林羽童反抗也不是,更不想嬌柔地和他貼在一起。隻得把自己想象成一堵牆,挂着一件28寸行李箱。
但是時間一長,她受不了了。
一方面擔心被人傳謠她知三當三,有嘴也說不清,葉恒祯不要臉,她自己還要呢。另一方面是,大夏天的,兩人這麼膩乎,太熱了。
她微微側頭:“你熱不熱啊?”
葉恒祯淡然:“不熱。”
可沁出的汗珠,浸濕林羽童的衣服,讓她皮膚黏膩膩的,有些惡心。
林羽童劃了一下他的小臂,講話别有深意:“很潤。”
葉恒祯不解,隻覺得有些癢。
“看這胳膊,汗水滋潤的。”她指了指陽光照射下閃閃的皮膚,“你還說不熱啊?”
他不講話,但也不放手。
林羽童佩服這男人的忍耐力,隻能默念:心靜自然涼。
但自然真的不涼。
太陽滋滋烤着,她想起漢堡,兩個人就像緊挨着的兩塊肉餅。
一個唯唯諾諾的陌生聲音:“Dylon總,接下來有籃球比賽,需要您參加。”
這聲音真及時,林羽童瞬間降了溫。
“哦。”葉恒祯松了手,伸了個懶腰。
林羽童得救了,她揮着手,拼命扇風降溫。
可風扇到一半就停了。
葉恒祯拉着她手:“快走,一起打籃球。”
聽見這話,她心都涼了,可肉身還在冒火。
“我不會打,你帶我幹嘛?”林羽童一邊被他拉着走,一邊抱怨。
葉恒祯沒回頭:“我教你打。”
“我要是舊傷複發,得算工傷!”她惡狠狠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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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賽還沒開始,葉恒祯拉着林羽童到球場上。往她手裡塞個籃球:“你投球試試。”
林羽童懵圈,這是要幹嘛?除了過去練習拳擊,她對任何運動都毫無興趣。捧着一顆頭大的籃球,她根本不知道怎麼投,依照本能,雙腿微曲,擡起手朝着筐掄球。
球隻在地上滾了兩圈。
雖然動作不好看,但總歸把球甩出去了。林羽童呼了口氣,準備溜向場邊。
結果葉恒祯伸出胳膊,攔住她的去路。
“來,我教你投球。”
“不,不用了吧。Dylon總您日理萬機的。”她竭力推脫掉,籃球這玩意自己真不想碰。
葉恒祯卻連拉帶拽把她摁到三分線外,站在她身後,扶起她的胳膊。
“保持這個角度,手别抖。”他在林羽童耳邊吹氣,“手腕用力。”
緊貼着她的後背,握住她的手,輕輕一推,球在空中劃出完美的弧度。
分毫不差地躍進球筐。
“Wow!”林羽童驚呼起來,這簡直是魔法,看起是她天分乍現,可實際是葉恒祯在背後發力。
在場的人見得這漂亮的三分球,紛紛鼓起掌來。
伴随這記投籃,球賽正式開始。林羽童作為觀衆,默默退到場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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籃球是男人偏愛的運動,無緣無故走在路上都喜歡淩空躍起,假裝投三分球。跳起、擡手、抛球,一套動作下來,自帶減齡濾鏡。
所以運動場上遍布着各色老男人,挺着肚子,為了争個球滿場跑。好不容易拿到球,被煙熏黃的手指緊抓着球,無力地擡起胳膊,瞄準籃筐,嗖一下投出去。
結果當然是撲個空。
林羽童看着這群人滑稽地“帶球跑”,露出一絲不屑,更多是厭煩。她在反思:為什麼浪費時間、被太陽曬黑看這些人出洋相啊?
其實在場的姑娘和她想的一樣,陽光灼曬,大家擰着眉,不耐煩地觀賽。
幸好還有葉恒祯,他的上場,起到一個洗眼的作用。
雖然說他是老闆,大家有幾分忌憚,但更多還是打不過。身手利落,姿态矯健,帶球過人行雲流水,跑幾步都喘的男人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James因為上一場比賽累得快散架,這回隻站在場邊觀戰。
林羽童看到他,稍微挪遠幾步。
可沒想到這男人卻主動湊上來,故作神秘:“你以為剛才兩人三腳你們憑本事赢的?那是因為大家忌憚他是老闆,故意放水。”
林羽童下意識掏口袋拿耳機,堵住耳朵,全身上下摸了一遍,才想起今天壓根沒帶耳機。
這次沒辦法捂住耳朵逃掉了。
她十分清楚James這種人,平時愛傳流言蜚語,用謠言在别人的弱點上踩一腳。你越怕什麼他就越用這件事恐吓你,你步步後退,直到掉進他的圈套。
他看出林羽童不想沾葉恒祯光環,特意用這些話激她,讓她惱羞成怒,離間她和葉恒祯之間的關系。
但林羽童對他這點小計謀一清二楚,隻礙于人際關系,才不明面戳穿。
這次就坡下驢,迂回應付:“是呀,誰讓他是老闆呢。”
James笑了,每個褶子都透着奸詐。
“James你這麼關注他,是不是想取而代之啊?”
這次輪到林羽童踩James的痛處了。
男人臉色驟變,剛才的奸詐變成恐懼:“不是,我哪敢和Dylon總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