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曉隻見他臉色迅速漲紅,眼中噴出磅礴怒意,不禁被吓了一跳。
手指不自覺攥住衣服下擺,她強作鎮定道:“被我說中了吧,你個變态妹控!你隻想把妹妹鎖死在身邊,所以千方百計阻止她感受外面的花花世界,阻止她談戀愛,連她看言情小說也要管,生怕她思維打開再也不受你控制!所以你才把我視為威脅,還反過來指責我把她引上歧路。哼,明明就是你造了個籠子,把親妹妹當作金絲雀……”
“住口!”莊昱安低吼一聲,忍耐力抵達極限。他像一頭被激怒的雄獅,兇戾目光将面前不知死活挑釁的人類鎖定,仿佛下一秒就要跳起來把她撕碎。
左曉頓時收了聲。她隻是嚣張,不是蠢,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此刻兩人處在封閉空間,萬一這個瀕臨失控的男人當真獸性大發,她可不認為自己打得過。
沉默良久,對方神色稍有緩和,似乎理智正逐漸歸位。左曉用茶水潤了潤幹燥的喉嚨,接着說道:“現在知道被人誅心是種怎樣的體驗了吧?你不論事實,惡意揣測我的動機,那我也這樣對你,你感覺如何?”
莊昱安握拳,表情隐忍,片刻後道:“好,我們就來談事實。你昨夜帶靜好去了哪裡?做了什麼?”
“去夜店蹦迪啊,還喝了很多酒。”左曉大剌剌笑道,“她可開心了,還說很久很久都沒這麼開心過了呢!”忽然想起什麼,從包裡掏出手機,麻溜地點開相冊。
“呶,你看看她,笑得多開心啊!”
莊昱安注視着屏幕,眼皮微顫。随着左曉手指劃過,妹妹在夜店放縱的種種畫面沖擊視網膜,最後定格在她與左曉和一個男人臉貼臉的畫面上。妹妹卡在中央,绯紅臉蛋流露迷亂神态,把他的神經刺痛了。
左曉眼疾手快,在莊昱安伸手要去搶手機時猛地回撤,把手機塞到屁股底下。
“莊靜好已經滿18歲,可以進夜店了。”她滿不在乎地說,“況且我們也隻是喝酒蹦迪,沒幹别的。為了保護她,我還帶了個保镖呢!”
眼看對面男人氣得眼皮跳動、嘴角緊繃,她在心裡得意道:“第二次挑釁,成功!”
挑釁完了,也該往回收一收。就像調吉他弦一樣,需要有一定緊繃度,但也不能繃太緊,得适度松一松。不然手指受不了,音也不準,吉他還容易變形。
左曉收斂眉目,道:“你沒覺得,你妹妹表面上活潑開朗,實際上内心有一塊地方始終壓抑着嗎?”
莊昱安微微一怔,旋即皺眉道:“并沒有。”
左曉搖搖頭,認真道:“到她這個年紀還沒體驗過情情愛愛,力比多長期得不到釋放,還要背負哥哥無所不在的、沉甸甸的愛——我說的是親情之愛,别瞎想啊。久而久之,她在無形之中積攢了很大的壓力,但她沒有處理這些壓力的經驗,甚至有可能自己都沒意識到。所以,我帶她去玩,也是為了幫她解壓,徹底放松。”
“胡說八道!”莊昱安駁斥她,“你這是颠倒黑白,為自己不負責任的行為開脫!把一個涉世未深的女孩帶進烏煙瘴氣的娛樂場所,這是幫她解壓嗎?這是教唆堕落!”
“這就是你小人之心了。”左曉揚眉,“讓她堕落對我有什麼好處?我犯得着嘛我……她喝高了我還得照顧,還要被你這樣不講道理的家屬人身攻擊,我還嫌累呢!”
莊昱安用冷冽視線透視她,冷聲道:“有些惡意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有什麼實際回報。也許你想同化她,讓她與你一起堕落。又或許你就是享受美好的東西被毀壞,從中獲得陰暗的快感。”
“啧啧,你果然很變态……”左曉眯着眼睛道,“我都沒想到這麼陰暗的設定。你這人看上去一副偉光正的樣子,原來滿腦子盡是陰暗變态想法!”
“從頭到尾都是你在搞人身攻擊……”莊昱安忍無可忍,提醒她,“請你就事論事,停止使用侮辱性詞彙诋毀我的人格與名譽。”
左曉看着他一本正經的樣子,忽然覺得這人很沒勁,原本還想繼續挑釁一陣子,這下完全喪失了興趣,懶懶洋洋道:“那我要說的都說完了,沒什麼好跟你聊的了。那你呢,想說的都說完沒有?我下午還要上班呢!”
莊昱安原本還想當面質問:給妹妹的那份邪惡“成人禮”,你到底是何居心?為一份工作不惜巧言令色甚至出賣色相,你不覺得羞恥?你到底還沒有半點廉恥之心?可現在看來也沒什麼好問的了,反正她也就是嘴皮子動動,黑的說成白的,還要倒打一耙,把他定性成變态……面對這樣一個厚顔無恥、蠻不講理的女人,他束手無策。
但作為兄長,他必須對企圖傷害妹妹的人予以嚴正警告,給她下達最後通牒。這也正是他今日約她前來的主要目的。
“左曉,我最後一次警告你:不要一錯再錯。”他眼中射出森然寒光,“遠離靜好。否則……我不排斥讓你見識到,一個被逼到牆角的人能做出多麼陰暗的事。”
左曉頓時炸了毛。她明明沒有做錯什麼,這個男人憑什麼審判她,竟然還敢威脅她?!她倒要看看,當這個道貌岸然的男人撕下僞裝,究竟能幹出什麼龌龊事來!
她從屁股底下摸出手機,揣進包裡。随即起身,笑道:
“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