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駛出地下停車場,司機老劉向右撥動方向盤。
“左曉!那是左曉!”莊靜好忽然指着前方大叫,“劉師傅,停車!”
老劉當即踩了刹車,但隻是降到龜速,沒有停下——老闆還沒發話呢。
莊昱安轉頭看去,隻見一男一女面對面站在大廈牆邊。女的穿着小紅裙,雙手抱胸。男的西裝革履,手裡還捧着一束黃玫瑰。
這是……告白現場?
莊昱安眉頭皺了起來。
就在這時,隻見男的忽然往前沖出兩步,左曉連忙後退,指着對方叫了句什麼。男的愣了愣,膝蓋一軟——
竟是雙膝着地,當街跪下了!
三人都看得呆了。
“快停車呀!”莊靜好焦急道,“左曉肯定不喜歡那個男的,她被騷擾了!”
劉師傅瞥一眼後視鏡,後頭有輛車正緊跟着,眼下可不适合停在路中央。幸好老闆及時下達指令:“繼續開,前面拐個彎停一下。”
莊靜好下了車,正要飛奔過去,被兄長拽住。
“先看看情況。”他說,“萬一攪黃人家好事呢?”
比起立馬阻攔,莊靜好其實也想再看一會兒。這男的高大威猛,一表人才的,看外表和左曉還蠻般配的呢!更何況他穿得正式,手捧玫瑰,甚至給她跪下了,誠意十足哇!
莊靜好甚至有點兒感動。唉,要是哪天陳立卿也能捧着玫瑰向她告白就好了,哪怕不跪也行啊……
兄妹倆默契地躲在牆後,探出腦袋察看。哥哥腦袋在上面,妹妹在下面,乍看像是牆壁裡杵出兩個腦瓜。
此時已是黃昏,後巷幾乎無人,他們離得又不遠,聽牆根聽得清清楚楚。
男的哭着說:“曉曉,求你原諒我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保證再也不會幹這麼幼稚的事!我會用一輩子來補償你!”
咦?不是告白,是求複合?幼稚的事?什麼事?
“晚了。”左曉背對他們,看不到她的表情,但能聽出她冰冷的語氣,“從你說分手那一刻我們就結束了。你現在趕緊滾,别讓我再看到你,不然我真報警了。”
“你報吧!”男的視死如歸,眼含熱淚嘶吼着,“就算讓我坐牢,不管5年、10年,我還是要把你追回來!曉曉,我真的愛你,不能沒有你啊!!”
莊靜好:媽呀,這男的好會!
莊昱安:這廢物腦子壞掉了。
“你的病情已經很嚴重了,趕緊去宛平南路600号治治吧。”左曉嫌惡地說。
莊靜好沒忍住,鼻腔裡噴出一聲嗤笑。注意到哥哥正低頭看她,她解釋道:“是上海市精神衛生中心,就是精神病院。”
哦,那是挺對症的,莊昱安心想。
“那你陪我去?”男的用衣袖抹了把眼淚,悲壯地說,“沒有你我是治不好的!你陪我去吧曉曉,救救我……好嗎?”
媽呀,這男的心理素質絕了!莊靜好興奮得兩眼放光。莊昱安則在心中罵了句:傻逼。
似乎是被他的死皮賴臉氣着了,左曉音調陡然升高:“周志輝,你到底要我說多少遍!我對你已經沒有一丁點感情了,你是死是活,腦子是不是瓦特了,跟我沒有半毛錢關系!趕緊滾回上海去吧你!”
“不回去,死也不回去!”叫周志輝的前任徹底發揮死纏爛打精神,“你打我也行,罵我也行,用鞭子抽我也行,反正我絕對不會再放手了!曉曉,你到底要我怎麼做才能原諒我?隻要你說,我什麼都願意為你做!”
那她要是說讓你滾呢,你滾還是不滾?莊靜好忍不住為他操心起來:别忘了加限定條件啊大哥……
左曉沒發話,周志輝急了。他膝蓋蹭地,急切地往前挪動。左手還拿着花,伸出右手去撈左曉的腿,被她一腳踹在臉上。
我的天呐!莊靜好頓時屏住了呼吸,心髒砰砰亂跳。
周志輝被踹得腦袋向後一歪。不過幸好左曉并沒有下死腳,他隻是歪了下頭,旋即叫道:“對!就是這樣!”
在莊靜好興奮又詫異的目光中,跪在地上的男人仰起臉,露出無比滿足的笑容:“來,繼續踢我!踢到你高興為止!快!”
我靠嘞……莊靜好激動得小臉漲紅:這也太刺激、太變态了吧!曉曉北鼻,你快上啊!
然而左曉并沒有動作。她低頭看着周志輝,良久後說道:“把鞋脫了。”
嗯?脫鞋?打人還要讓被打的把鞋脫了?這什麼原理?莊靜好百思不得其解。
隻見周志輝放下手中鮮花,坐在地上,手忙腳亂脫掉了左腳的皮鞋。
“右腳也脫了。”左曉繼續發号施令。很快,周志輝又脫掉了一隻鞋。現在,他光着兩隻腳坐在地上,身邊一左一右放着兩隻皮鞋,畫風有一點詭異。
“跪好。”左曉冷淡指揮,“把鞋子拿起來。”
自此,莊靜好終于搞懂了她的意圖,一雙杏眼睜得溜圓,眼睫激動顫抖。她從未目睹過如此景象,對即将到來的風暴既緊張又期待。
“來,動手吧。”左曉冷靜指揮,像指揮一條狗起來、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