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悶的周一,左曉在冗長的周會上,無聲地打了個哈欠。
毛家棟有條不紊安排本周工作。品牌官網煥新項目已進入收尾期,根據領導反饋再調整部分細節便可正式上線。除此之外,左曉手頭正在進行的工作還有公司旗下某新品牌的全套VI設計,上周已經提交了三套設計思路。
相比還在試用期便連續被委以重任的左曉,同一崗位的顧彥斌就顯得備受冷落了。排到他手裡的工作都不太要緊,今天弄個海報,明天整個ppt。也不能怪毛家棟厚此薄彼,主要是顧彥斌的确難堪大用。他幹活磨磨蹭蹭,還喜歡唧唧歪歪,平時對别人工作指手畫腳,真要他發表意見時又說不出幾句建設性的話。
不過,比起蔫着壞的李爽,左曉覺得明着蠢的顧彥斌還是要可愛不少。這姐們是把搬弄是非的好手,左曉懷疑她天天加班的原因就在于白天光顧着嚼舌根,工作都留到下班後再做。
左曉不太理解毛家棟為什麼非得留兩個廢物在自己部門裡,也懶得理解。廟小妖風大,五個人的部門也有江湖。她來得晚,仗着上面有人不屑參與他們的把戲,也沒人敢明目張膽和她過不去。
但在暗面,就不好說了。
李爽正在發言時,詹嘉欣在微信上發給左曉幾張聊天截圖。
李爽在一個小群裡說:“左曉超有魅力,性格也好,我要是老闆也得上頭,哈哈!”
随即有個不認識的說:“八成是同居了,你們沒看路飛總天天開豪車接送嗎?上禮拜庫裡南,這禮拜邁巴赫,他以前可沒這麼高調吧?”
有人提出質疑:“就她那整容臉,路總也看得上啊?”随後幾人開始讨論她整哪了,有說墊鼻子的,有說動過下颌角的,還有說隆胸的。
最後,有個人說:“難怪我說路飛總最近怎麼看着蔫蔫的,怕是被蛇精搞腎虛了。”
左曉沒憋住,在會上笑出了聲。
中午吃飯時,詹嘉欣問她打算怎麼辦,左曉隻說随他們去。莊靜好替她不平,忿忿道:“讓路飛哥治治他們!”左曉笑道:“别啊。他都腎虛啦,就别再讓他耗神了吧。”三個女孩笑作一團。
“曉曉,你能不能也幫我參謀參謀呀?”詹嘉欣放下筷子,有些羞澀地說。
左曉和莊靜好頓時來了勁,三下五除二扒出她的情況。
原來,詹嘉欣前段時間相了個親,和男方看對眼,在微信上聊得挺好,也約着出來看了兩回電影。可那男生始終不表态,她一時拿不準對方心思,更不知該怎麼推進關系。
“我覺得他可能沒看上我,當個備胎而已。”詹嘉欣說起了喪氣話,“平心而論,他家庭條件還有收入都比我高出一大截,個子還高,應該很受女生喜歡……”
“你先别急着否定自己呀!”莊靜好比她還着急,“沒準人家隻是害羞呢?”
左曉說:“小靜好說得對,有很多種可能性,現在還不能輕易下結論。再多相處一段時間,回頭問問他,就說你想帶他見朋友,怎麼介紹他合适。看他怎麼回答。”
詹嘉欣不置可否,莊靜好忽然靈機一動:“要不周三羽毛球局把他也約上呀,我們幫你看看!嘿嘿,主要是曉曉幫你看看,我就打打醬油……”
她說到一半的時候,左曉就皺起眉頭,在桌子底下拉了拉她衣袖。等她反應過來時,話已經說完了。
“好呀好呀!”詹嘉欣眼中露出喜色,“那我問問他有空沒。”
回到公司,莊靜好在微信上問她剛才想說什麼,左曉回:“以後不要随便讓朋友把男人帶到姐妹的局,不合适。”莊靜好追問,左曉卻不好說出心中真實顧慮。
她吃過好幾次這樣的虧。第一次是在高中,同桌暗戀隔壁班男生,可臉皮薄,便拜托左曉把他約出來一起玩,結果那男生直接向她告白了,從那以後同桌再也不理她。大學,舍友也和詹嘉欣一樣,把男朋友帶到寝室小姐妹的聚會,結果那男的隔天就捧着玫瑰在宿舍樓下堵她。
所以,她真怕一個不留神,會失去詹嘉欣這個朋友。本來她就不喜歡上班,對着部門兩個傻缺同事和無趣上司,更是有活人微死的心态。她得守住詹嘉欣這根獨苗,不然沒了她跟自己一塊怼人和吐槽,在品牌部的日子真是熬不下去。
周三晚上,左曉戴上棒球帽和口罩,說是下午忽然咳嗽,怕傳染病毒。又說腳還沒好全,在場邊坐着,看詹嘉欣和她的暧昧對象打球。
男的叫徐進,個子大約有一米八,高高瘦瘦,相貌算是端正,戴黑框眼鏡,據說是在大廠做市場營銷。他球打得一般,體能看着也不太行,才打了十來分鐘便喘着氣下來休息。莊靜好頂上,繼續和詹嘉欣對打。
徐進坐到左曉身邊,喝了小半瓶水,轉頭道:“身體好些了嗎?”
左曉咳了兩聲,道:“還行。”
“嘉欣說過好幾次,部門有個工作能力強、人也特别好的同事,應該就是你吧?”徐進笑着說,“周末方便嗎?我和嘉欣想請你吃個飯,感謝你對她的照顧。”
請吃飯?你以什麼立場請我吃飯?左曉藏在帽檐底下的眼皮微微一翻,口中道:“我也聽嘉欣提到過你。你們在交往嗎?”
“哦?”徐進四兩撥千斤,“她怎麼說我的?”
“說是家裡介紹認識的,人還不錯。”
“哈哈!”徐進說,“我們是同鄉,都在北京漂着,當然要相互照料一下。”
左曉不動聲色,在心裡給他打上“渣男”鋼印。
“聽你口音像是南方人?”徐進繼續攀談,“江浙滬一帶的?”
左曉此時已經不想理他了,可看在詹嘉欣面子上也不好表現得過于高冷,正琢磨着怎麼應付過去,忽然眼前一亮。
她起身迎上去,熱情地挽住路飛的手。路飛幾時受過這樣的待遇,微微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