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必要嗎?秦隊,咱們已經追這姓盛的八百裡了,再追下去,要直接回陽嘉市了。”
衛明野舉着攝像頭的手發酸,靠進車座上嘟囔道,“好不容易放個假,怎麼還趕上盛家大少爺回國,不讓我們警察休息嗎?”
開車的男人專心緻志地看向前方,車上的反光鏡折射幾道斑駁的月影。他微微皺眉,成熟而穩重的眉眼絲毫不變,“你去給局長打電話,說盛辭燕一直在繞着嘉陵山打轉,很可能是準備跑到——”
“等等,”秦瑾明挺直腰身,眼神銳利,“他在幹什麼?”
蒼茫的夜色中,前面深黑色的汽車内伸出了一支白皙的手臂,指尖上還挑着燃了一半的香煙,像是挑釁般揮了揮手。缭亂的霓虹燈映在肌膚上,像一株迷失在夜色中的玉蘭花般,柔美而耀眼。
秦瑾明眯起眼,“局長還沒接電話?”
“我日,這小子膽真肥啊,”衛明野也看到了這一幕,慌不擇亂地打着電話,“局長還沒接,我轉了咱們警務室的。我說,瑾哥,咱們這樣做是不是不對?好像不能這樣一直跟蹤百姓。盛辭燕是第一次回國。”
“他不算,”秦瑾明言簡意赅地反駁着對方,“他爸都進警局多少次了,就他一直在國外不回來,這次請回去喝喝茶也是正常的。”
他說到這裡,掌心流暢地轉彎,“……不太對勁。盛辭燕太嚣張了,局長要是還不接,我們兩個隻能先走,先把攝像記錄交上去。”
“接了接了!”衛明野眼前一亮,“喂,局長,情況我已經發到局裡了,我們等你指示。”
“位置?”衛明野左顧右盼,彙報着位置,“我們在陽嘉市嘉陵山環山路第三大道,盛辭燕開的是純黑的邁巴赫,我們開的是銀白色的警局私車,先跟着嗎?對對對,一直在跟着。”
他正在彙報,驟然間,盛辭燕的車突然拐了個大彎,時速飙升到限速範圍内的最高!
秦瑾明果斷踩下油門,引擎發動的聲響達到最大,四周的景象瞬間模糊起來,隻有輪胎與地面摩挲刺耳的聲響。
狂風刮起礫石,擊打着車門。秦瑾明冷靜道:“還有指示嗎?你把局長的電話開免提。我聽一聽。”
衛明野打開手機,正準備按響免提,後面突然傳來刺目的光芒。
怎麼回事?
秦瑾明面色一變,後面的車卻像瘋子般,直接向他們沖來。
他的車速太快,根本來不及刹車,甚至沒時間回頭去看,車後已經傳來轟鳴的金屬碰撞聲,一路如雷般摧毀前方。
電光火石間,他翻身抱頭,玻璃與鐵器的碎片交錯混亂,在面前炸開,帶出無數血花。
面前一片狼藉,腦内嗡鳴作響。秦瑾明顫了顫手,隐約間聽見一陣腳步聲。
他用盡全力去看,看見遠方從車上下來的男人。
盛辭燕穿着黑色的皮靴,步伐緩慢而有力地踩在血裡。他身後所有的保镖都不敢快過他,恭敬而禮貌地跟在身後。
“警官?”
盛辭燕單膝跪在地上,鮮血染紅了他的風衣。他開口,迷人而輕柔的嗓音如同泉水,天然蠱惑心魂,“需要我替你報警嗎?”
秦瑾明努力開口,喉嚨卻幹啞到極緻,徹底昏了過去。
盛辭燕挑了挑眉,幹脆利落地站起身,“報警。”
後面的保镖很意外,提出異議道:“真的報警?少爺,這跟我們沒關系,是他自己出事的。”
盛辭燕淡淡地看他一眼,混亂的燈光映在他眼底,淺到近乎如同雪中的琥珀,清冷而疏離。
盛辭燕伸出手,養尊處優的精緻骨節拍着對方的西裝,驟然笑道:“蠢貨。你們以為他們沒有跟警局報消息嗎?先叫救護車。”
他笑的時候,狹長的眼睛彎成了一道弧線,豔麗的美人面美得異常,又自帶一股與生俱來的攻擊性,讓人不敢忽視。
這種攻擊性與美揉雜在一起,讓盛辭燕整個人都帶着壓倒性的氣場與魄力,讓人天經地義般跟随着他的指導。
其中一位保镖愣了會,才打開電話報警。
現場傳來零星的吵鬧聲。盛辭燕撤開幾步,斜靠在廢車旁,看到了上面的名片。
秦瑾明。
小秦警官還能活下來嗎?
盛辭燕漫不經心地吸了一口煙,缭繞的煙霧撲朔迷離,眸中映着幾點火光,随着他的吞吐徹底熄滅。
他微不可查地皺眉,遠方響起救護車特有的喧鬧鳴笛。盛辭燕任由救護車靠近,醫生将秦瑾明擡到擔架上之前,他站到前面。
“别緊張,”盛辭燕沖他們露出一個微笑,“我隻想來簽字,我是目擊者。”
醫生将簽字表給他,盛辭燕沖保镖們使了個眼色,一個人跟上救護車。
他雙腿交疊,圓珠筆在指尖繞着,像是把玩般輕挑随意,而貼身的風衣勾勒出他修長的雙腿,引人側目。
盛辭燕掃了眼表格,在上面熟練地寫上一個名字。
字迹暈染開,勾勒出一串漂亮的符号:Anse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