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瑾明不由自主地湊上去,替他打開車門。
盛辭燕一愣,禮貌地笑道:“多謝。”
秦瑾明自己也愣住了,尴尬道:“順手的事。”
盛辭燕跟他并肩進去,不知為何陷入了一陣沉默。
他在K吧吧台付完錢,等待服務生時,突兀道:“利薩臨娜,小秦警官,你認識這個城市嗎?”
秦瑾明思考片刻,“誰不知道利薩臨娜,俄羅斯邊疆最亂的地方,出名的三不管。你問這個幹什麼?”
“三不管,”盛辭燕重複了這一句話,指尖有意無意摩挲着貴賓室的卡,“小秦警官去過嗎?”
燈光混亂萎靡,他語氣很輕,頃刻間被嘈雜的浪潮淹沒。
秦瑾明覺得他聲音也挺好聽的,應該很合适唱K,随意道:“我不熟,我一直待在Z國。”
盛辭燕不太相信,正在揣摩接下來該如何試探,走廊裡突然站出一個人。
小林穿着熟悉的保镖服,攔在盛辭燕面前,表情畏懼中又帶着威脅,“少爺,老爺叫你去樓上的包廂。”
事出突然,盛辭燕升出一股不詳的預感,“爸不是說不讓我過去嗎?怎麼知道我今天在K廳的。”
小林也不知道,為難道:“少爺。”
盛辭燕聳聳肩,“那我過去。”
他對秦瑾明勾勾手指,“走吧,小秦警官,一起啊。”
秦瑾明的腳跟不聽使喚一樣邁向盛辭燕。盛辭燕在前面走,走到包廂前道:“我先進去了。”
他推門而入,昏暗的包廂開了吵鬧的音樂,閃爍的霓虹燈變幻着燈光,亮得刺眼。軟座上一片狼藉,混濁的液體癱在地上。
盛辭燕的高級皮鞋踩上去,甚至無處落腳。他這樣的人待在這裡,像陷入萎靡的花朵般頹唐。
他擡頭,看見最前面背對着他的男人,“爸?”
椅子上坐着的男人沒有回頭,卻厲喝道:“你真是廢物,讓你回國過來幫忙的,你還敢勾搭警察。你不怕把這事鬧大了,你是覺得我隻有你一個兒子,沒辦法了對嗎?”
盛辭燕眸間一動,意味不明道:“爸,你冷靜一下。這事我有想法的。”
男人深吸一口氣,包廂内滋滋的電流聲讓他的嗓音更加嘶啞,“閉嘴!我已經知道了,我還有一個兒子,你要什麼沒什麼,今天開始準備滾蛋吧。”
盛辭燕掌心無意識收緊,“什麼?”
他沒敢上前,耳邊嘈雜的音樂太吵了,心跳越來越快,快到呼吸急促。
他等了半晌,還沒有等到下一句話,“爸?”
盛辭燕緩慢上前,生怕再激怒盛父。他輕輕地伸出手,白皙的指尖扣到盛父深色的西裝上,柔聲道:“你别生氣了,我好好跟你解釋。”
耳邊的音樂驟然加大,像被擰緊了的繩子般,一瞬間迸發出驚人的斷裂聲。
盛辭燕不得不分心去聽歌詞:
“Мойдарагкаханы, умесячным святлеЛсалны кро, якуюты прал, - гэтакаханне. Ты - маелепшыямацбацька(親愛的情人,你在利薩臨娜的月光裡,你流下的血,叫做愛,是我最好的母親與父親)。”
盛辭燕在變換不停的燈光裡眯眼,再次低下頭,看見掌心汩汩流出的鮮血。
盛父的頭從相接的脖頸中滾落,鮮血染濕了他的深色西裝,劣質的縫線在他的脖頸上,像不知道是誰縫爛的破布娃娃。
遭了。
盛辭燕看向脖頸中間斷裂的血肉,裡面放着一張畫紙。
不是畫紙,準确的說,是鋒利的刀片。
音樂廳的歌還在唱,盛辭燕努力辨别。
“Мойдарагкаханы, умесячным святлеЛсалны, слёзы, якяты прал, - гэтадождж, гэтамойнезабыны развтальны верш(親愛的情人,你在利薩臨娜的月光裡,你落下的淚,是雨,是我難忘的告别詩)。”
璀璨的燈光中,昏暗徹底被迎來的光打破。刀闆上是雕刻的圖案,一隻幼稚的小倉鼠拿着刀,笑得露出牙齒,地上躺着的屍體是一隻大老鼠。
小老鼠的旁邊,畫着一個黑貓警官。
盛辭燕看清楚了那句話:
“哥哥,來玩貓鼠遊戲吧。抓到我,就算你赢。盛倉,留。”
盛辭燕腳步一停,快速後退半步,面前的屍體果然炸開!
盛辭燕躲開這一擊,父親的屍體還留着殘存的餘溫,頭顱與眼珠爆破,熱血與肉塊碎成一團。他冷靜地拿出手機。
“喂,警局嗎?”他淡淡道,“有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