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内,盛辭燕笑道:“小潇,回來我跟你商量。你先進去審訊,可以嗎?”
張潇激動地回道:“嗯。姐姐,我進去了。”
盛辭燕看着他進去後,繼續看剛才沒看完的死者信息。
死者:張衛棟
年齡:45歲
死因:頭部命中麻醉槍。麻醉槍内含有過量的□□,痛覺神經被麻木後,用物理沖擊力擊穿頭顱。因而死者并沒有發出尖叫,也沒有掙紮。
職業:出租車司機。
人際:與妻子劉雅婷離婚,妻子已經再婚。兒子張潇就讀于陽嘉三中,是美術生。
盛辭燕翻過基本資料,很安靜地垂下了長睫。
不論是《尋山》還是《問海》,都不像是一個中年男人會看的電影,更何況死者在電影院發出了瞧不起的嗤笑。結合剛才張潇的表現,大概率是他邀請父親去看的。
可這個電影很明顯是同性影片,張潇為什麼會邀請自己的父親去看這種影片呢?
宋橙在他旁邊坐下,她叫盛辭燕道:“盛先生,輪到你了。”
盛辭燕嗯了一聲,快步走入審訊室内。
宋橙例循慣例問完了現場的基本情況,因為盛辭燕跟秦瑾明在一起,相當于在他旁邊有警察看守,所以這次的問題很簡單。
盛辭燕回答完畢,宋橙跟他握手結束工作,忍不住道:“盛先生,我能加你一個好友嗎?”
盛辭燕跟她交換了聯系方式。宋橙猶豫後,還是發出了消息。
宋橙:請問,你和謝局之前認識嗎?
盛辭燕正在思考,他用指尖摩挲着自己的骨節,習慣性舒緩着壓力。
張潇從門内走出,乖乖蹲到他面前。
他用純黑色的瞳孔盯着盛辭燕,“姐姐,可以帶我回去了嗎?”
盛辭燕沒想到這麼快,他擡頭,看見秦瑾明也剛出來,叫道:“小秦警官。”
秦瑾明緊皺着的眉頭展開,一臉疲憊地走到二人面前,“這不是張潇嗎?審訊完就住下吧。你這情況特殊,我們還得去你家搜尋,你住我們大隊裡,我們會找人照顧你的。”
張潇臉色慢慢沉了下來,很難想象這樣快的變化是出現在一個高中生身上。
他低聲道:“我不去警局。”
秦瑾明不解,“那你這幾天也沒法上學啊,你家現在正在被調查。你去哪裡?”
張潇道:“那我住警局,他能來看我嗎?”
盛辭燕擡頭去看秦瑾明,精緻的臉頰上滿是迷茫,“什麼意思?”
秦瑾明也稀奇極了,不爽道:“就是,你讓盛辭燕看你幹什麼?”
張潇道:“我不住警局。”
盛辭燕露出為難的表情,“小秦警官,怎麼辦?”
秦瑾明更不理解,直接說道:“你别纏着盛辭燕了。你就跟我在大隊住,保證你的人身安全,聽見了嗎?”
張潇不情願地說道:“哦。”
秦瑾明把小孩安排給衛明野。他湊到盛辭燕旁邊,摸摸腦袋,小聲道:“咱倆第一次約會就碰到這種事情了,我下次給你補上。”
盛辭燕動動嘴唇,最終隻是笑了笑,“其實,我還是挺想去看這個孩子的。不過他是重要證人,我和他多接觸也不合适。有空的話,我和小秦警官一起來吧?”
秦瑾明道:“行。對了,你是不是會俄羅斯語?онка這個單詞認識嗎?我們查了半天沒找到,我看你挺熟練的。不過你你之前不是在M國留學嗎?”
盛辭燕擡眼看着他,平靜的眼睛像波瀾不驚的海洋,“對不起,小秦警官。有一段事情我要告訴你,其實我之前是在利薩臨娜留學。你也知道的,利薩臨娜的學校不好,所以我才說我是M國的。還有,我之前經曆的事情,也需要跟你坦白,我想和你互相信任。”
秦瑾明沒想到還有這出,輕咳嗓子,“那你說吧,畢竟咱倆都這樣了,你也該說說。但你不說也行啊,你心裡有我就行,我不介意。”
盛辭燕道:“онка,是俄羅斯語中的利薩臨娜語,妻子的意思。我一開始,是在Z國人投資的古根利薩綜合中學上的高中,那裡是混血兒與我們Z國人聚集的地方——”
隻要輕輕念出這個詞語,連吐息都溫和了起來。異國的字母自他柔軟的唇瓣内跳出,躍動後抵達新的彼岸。
一切始于利薩臨娜的雪夜。
2012年,俄羅斯邊疆,利薩臨娜。
窗外的雪又下大了。盛辭燕安靜地坐在最後方,将桌上的試卷折疊。
他漫不經心地翻折,試卷上一頁頁的A被折疊翻滾,揉雜成模糊不清的字符。
“收一下卷子,同學。”
盛辭燕指尖一動,不留痕迹地打量着新的轉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