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謝思元的什麼人?”見對方久久沒有回應,計才哲心急如焚,忍不住再次出聲相問。
謝杳微微蹙眉,對這陌生魂魄如此不禮貌的言語心中實在生不出一絲好感,故而并未回答這個問題。
倒是計才哲,眼神如鷹隼般死死落在謝杳臉上,恍然一瞬,心中竟冒出一個大膽的猜測。
“小昭甯?你居然還活着?!”
計才哲難以置信地喃喃自語,魂體衣袖内雙手緊緊握拳,那模樣仿佛恨不能将謝杳生吞活剝了。
“你怎麼說話呢!?”
周圍年輕修士一聽這話瞬間如臨大敵,望向計才哲的神色變得極為不友好,紛紛警惕地盯着這靈體,以防他下一步做出什麼過激舉動。
“你認識我?”謝杳倒是詫異了一瞬,不過并未對計才哲這不吉利的話有太大反應,反倒在記憶中仔細搜索了半晌,笃定自己從未見過此人。
“呵,居然沒死,居然沒死……呵呵呵…啊!”
計才哲似乎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裡,一個勁兒地重複着同一句話,緊接着便突然怪笑起來,那笑聲顯得格外詭異,讓周圍人不禁都生出了一身雞皮疙瘩。
虞衡趁人不注意回頭瞧了眼謝杳的臉色,見他并無什麼特殊反應,這才擡腿毫不留情地一腳踹在計才哲的腹部。
這一腳力道頗大,疼得計才哲什麼話都說不出來,隻能捂着肚子在地上痛苦地打滾。
不愧是雲羅仙尊的弟子,行事就是如此幹脆直接!
呂承安不禁暗自朝虞衡比了個手勢,連連贊歎。
“那現在該怎麼處置它?”
衆人靜靜地觀望,紛紛将目光投向謝杳,等待着他做決定。
畢竟這靈體說話前言不搭後語,先是自稱是思元仙尊的師兄,後又對謝杳出言不遜,按理應交由謝杳處理。
誰料謝杳竟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随意抱臂,下颌微微一揚。
“先關着吧。”
“不行,不能關我!我是謝思元的師兄,我不能被他逮到,會死的會死的!”
疼得在地上打滾的計才哲敏銳地聽到了這句話,竟也顧不上腹部的劇痛,袖下瞬間凝聚起一股靈力,直直朝着謝杳沖了過去。
虞衡仗着謝杳在自己背後瞧不見他的表情,輕蔑冷笑一聲,一把抓住靈體的“尾巴”就把那吵吵嚷嚷的計才哲往牌位裡塞。
這瘋癫的靈體在虞衡面前毫無抵抗之力。
院中陡然安靜了下來,虞衡瞬間成為了衆人視線的新焦點。
方才他那一手實在太過驚豔,如今想避開這些目光都避不開了。
即便虞衡并未感受到衆人的惡意,但仍有些懊惱方才出手太過顯露,生怕惹人懷疑。
不過這群修士顯然并未覺得他方才的舉動有何不妥,畢竟身為雲羅仙尊的弟子,身上有些過人之處再正常不過,這倒正合虞衡的心意,他還正愁着給自己找個合适的理由解釋。
這時身後謝杳從旁側站出來,擡手遞出一張符紙,告知同伴們陣眼位置,安排人将這靈陣撤去。
既然病因已經查清楚了,那這靈陣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你們說這鎮長算不算自食惡果啊?”
“不知道啊,若不是他換了藥,怕是我們在這兒待到蠱蟲成熟都發現不了。”
“也算是變相救了大家吧……”
圍在這裡的修士們紛紛散去,謝杳隐隐聽聞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議論,微微不可察地偏頭瞧了虞衡一眼。
方才虞衡被他折騰得有些淩亂,還未來得及整理便被同門們圍住,頂着一張花貓臉淩厲出手制服靈體,又渾然不覺地被人盯了半晌。
謝杳一想到這些就覺得有趣,嘴角怎麼都壓不住笑意。
“給。”
虞衡似有所感,轉頭遞出懷中抱着的牌位,任由謝杳處置。
“……你收着,别拿出來。”
謝杳原本對這神神叨叨的靈體沒什麼特别的意見,本打算關着它之後斷了它與侯安的契約,如此一來靈體沒了依傍,自然而然就會衰退消散。
可他如今越看這被虞衡抱着的牌位越覺得礙眼,更何況抱着牌位怎麼看都不太吉利,于是謝杳三兩下接過牌位,又将此物塞回虞衡的儲物袋裡。
暗地裡眯了眯眼,謝杳回想起方才那靈體嚷嚷的話,打着父親的名号招搖撞騙,似乎還懼怕被父親發現它的存在。
嗯……
那就等之後交由父親處理好了。
謝杳不禁露出一絲惡劣笑容。
他收回手往後輕輕撤了一步,一擡眼,呂承安竟還未離去,眼神在他和虞衡身上來回打轉,意味不明。
“五師兄有何事?”
謝杳方才思索時心中已有了定論,倒也不急着與虞衡單獨談及此事,反倒是呂承安一臉憂心忡忡的模樣,似有話要問。
“昭甯師弟,思元仙尊那邊……可有了進展?”
他本就憂心素姨,如今得知這蠱蟲還能控制百姓,連帶着也擔心起吖吖來。
不知這蠱蟲多久會成熟,隻能将希望寄托于思元仙尊身上,期望能在蠱蟲大面積蘇醒前尋到救治之法。
“父親說過幾日便有丹藥送到,且等待些時日,總歸不能往最壞處想。”
謝杳自知呂承安顧慮什麼,也并未隐瞞,将方才與父親通訊的内容如實相告,并輕聲勸慰。
呂承安連連點頭稱是。
原本念及素姨,這會兒又轉而想起已經被蠱蟲控制的鎮長夫人,不知是否有解救之法。
鎮長換藥雖錯,可到底是陰差陽錯救了蘭芳鎮百姓,不至于讓他們毫無頭緒,也該有個好結局罷。
他想,也是如是說與謝杳他們二人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