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冷地說道，和之前一般的語調。若不是她臉上的淚痕還在，陶然幾乎都要認為這是他所臆想出來的一場夢了。

“抱歉。”

陶然起身告辭，再待下去他擔心因為維護有唐會說出傷害她的話。

他們的關系遠沒有外人眼裡的那麼融洽，可他還是希望她好。

馮阙沒有挽留他，她也沒必要挽留他。

陶然從馮阙房間出來，一時有些失神，就在這時，他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

究竟是什麼事，偏偏在這個時候，好沒眼力見。可想是這麼想，但陶然還是第一時間點開了，以免錯過什麼重要訊息。

還是有些漫不經心，可突然陶然愣在原地，死死地盯着手機屏幕，不敢相信手機上發來的訊息。

不可能，這不可能，她怎麼可能還活着呢。誰幹的，誰做得這麼無聊的事情。

……

猶豫再三，陶然最後還是撥通了有唐的電話，他還是有些擔心那條整蠱郵件。

不過電話剛撥過去他就後悔了，這樣有什麼用呢，隻不過是徒增煩惱罷了。

可正當他想要挂掉的時候，電話接通了。

“阿然，有事嗎？”

江有唐地從電話那頭傳來，帶着深深的疲憊，穿透大氣直到陶然到的耳膜。

“有唐，你還好嗎？”

“挺好的，我回來，不好嗎？”

别已讀亂回啊，陶然心裡暗歎，但也沒有表現出來。

“這裡也很好，對了，小淩打算把陶笛賠給安儀。”

“真心的？”

江有唐握手機的手一頓，她并不是十分相信。她不是懷疑陶然，隻是覺得這不太像小淩的作風。

“我覺得不是。而且後面他也非常有可能拖到最後一天才會行動。但管他的，他肯做就不錯了。”

有點困了，江有唐掐住了自己手上的肉，希望讓自己精神一點。她想要遮掩一下，可确實是太累了。

“有唐你先休息吧，我挂了。”

“啊？”

江有唐想再說些什麼，可陶然已經挂斷了電話。

隻是很小聲地說了句，對不起，對不起，什麼都沒有幫到你。

真是的，江有唐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她覺得自己很沒用，怎麼就連打個電話都不都不掉鍊子，這樣子她到底能做成什麼事。

不要說忙，阿然以前可沒這樣。

基于這種心思，在挂完電話後，江有唐并沒有立馬休息，而是繼續處理了堆在手邊的工作。

賬本不對勁，可她看不出來問題在哪裡。在哪裡呢，到底在哪裡呢，找不到啊！

冷靜，冷靜，要處理的，要處理好的，但是倦意還是不受控制第一層一層向她襲來。

還想再撐一下，可等到不是看到字符一跳一蹦，而是她雖然能夠清楚看得到每一個字的樣子卻無法明白它們的背後的含義時。

就知道，不行了，再這樣下去完全是浪費時間。

想明白這點後江有唐用手機定好了二十五分鐘的鬧鐘，估摸着這些應該夠小憩一會了，然後才頭靠在桌子上準備休息。

不用手臂墊着，是因為擔心太舒服會醒不過來，但即便這樣，她也很快就睡過去了。

等她再次醒來時，窗外的天色已經漸暗了。打開台燈，深深吸了一口氣，重新投入那堆棘手的賬本中。

……

“事先說一下，我已經給你安排了心理醫生。”

江父靠在椅子上，單手撐住頭，跟兒子交代接下來的安排。

話說他為什麼要做這種事，也真是夠無聊的，那些醫療團隊是幹嗎用的，一個半大孩子都收拾不了。

辦他啊，就是矯情，這些孩子就是矯情。就這點事還能鬧出那麼多事，是真的閑得沒事幹。

“我不想要。”

“你說什麼？！”

你知道我有多忙嗎？你知道我推了多少事才能趕過來嗎？就為了你的一通電話。結果你還這麼不聽話。

“我不想要。”

我不想别人可以随意窺探到我的心，這會讓我感到自己是在他人面前裸奔。

江照把自己縮起來，背對着父親，以此來減輕心理壓力。

卻不想卻激怒了父親，他不喜歡自己的孩子當縮頭烏龜。

“江照，别忘了你答應過我什麼。你現在沒有讨價還價的立場。”

雖然不算白手起家，但江父也是被家裡養蠱養出來的，信奉達爾文學說也推崇弱肉強食。

可即使這樣，即使一定程度上他是真的沒有辦法無法共情自己的孩子，他還是會感到無奈。

因為那不僅是他的孩子他的責任，更是早逝亡妻留下的血脈。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看心理醫生。”

如果你想死，那就去死，不要整天總想着自己有多可憐，那是弱者才會幹的事，你能不能。

再多的話也說不出，江父在心裡歎了一口氣，但态度依舊不和睦。

“我對你已經夠寬容了。”

“知道了。還有事嗎？我累了。”

“随你。記得按時去。”

然後，江照就聽到了衣服摩擦發出的聲音。

看來，父親也走了。

其實父親也已經盡力了，他已經給予了生命中為數不多的溫柔留給他了。

可在病魔面前還是沒有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