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阙皺了皺眉,不太滿意繼子的拖沓。她都已經拎起包要走了,他卻還坐着,像什麼樣子。
“是。”
陶然連忙應聲,然後急忙站起身來,但随着他起來的還有另一個人。
“馮阙。”
這是咬着牙直呼其母名字的封檸。
從馮阙踏入房門的那一刻起她就一直一直在看着她,但是她卻把她當空氣。
這麼明顯怎麼可能感受不到呢,可是她這個所謂的母親從始至終都沒有給過她一個眼神。
“封檸!”
馮爺爺的呵斥聲驟然響起,他的眼神中滿是嚴厲,與之前挽留馮阙時的溫和截然不同。
他的手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你太放肆了。”
縱使馮爺爺是個慈愛的長輩,這時也是十分嚴肅。
他并沒有生氣卻依然能讓人感到畏懼,不怒自威也就是這樣吧。
“外公啊。”
封檸的肩膀微微顫抖,她看向外祖父,聲音裡還帶着哭腔。
“我放肆,那她呢,她憑什麼。您怎麼能這樣。”
親戚裡不知是誰歎了口氣,這個傻孩子,平時挺聰明的怎麼這時候偏偏就犯糊塗了呢?
馮阙再怎麼樣,那也是你外祖父的親生女兒,是他唯一僅存的孩子了。
就算平時再怎麼疼愛,女兒在他心底的分量,永遠都不是隔了一輩的外孫可以比拟的。
怎麼感覺還有幾分可憐,咦(拉長聲音),想多了吧。
封檸和她哥哥以前對馮姨幹過的好事,别人忘了,陶然還記得沒有忘,他可不會慷他人之慨。
所以在所有人都看向馮家祖孫,或勸解或說和的時候,隻有陶然擔心地看向自己的繼母。
在那些親戚眼裡,她是罪魁禍首,事實上她也是,弄得太難看了,何苦這樣呢。
但即使知道,但陶然還是沒有理由地心疼她。這場祖孫情深的戲碼,想來她應該也不會太過歡喜。
如他所料,馮阙雖神色如常,但眼中卻極快地閃過一絲厭煩。不過那實在也是太快,除了陶然誰都沒有發現。
這樣也好,不然被封家兄妹看到,又得是一地雞毛。
“走。”
走,走什麼,陶然疑惑地看着自己的繼母,是的,他又坐下了,在剛剛吃瓜的時候。
而且這是再跟我說話嗎?不過,在這種情況很是走人也不好吧。
但馮阙顯然沒有這個顧慮,她總覺得他們吵鬧。
看到陶然猶猶豫豫的樣子後,就直接當着所有人的面,就那麼旁若無人地離開了。
場面又一度安靜了下來,隻是跟之前的不同,這次是死一般的沉寂。
噔噔噔,噔噔噔,這是高跟鞋打在地闆上發出的聲音。
陶然立馬站起來緊跟在馮阙其後,顯然是一個陣營。
這不廢話嗎,馮阙可不會等人。更何況就這氛圍,他要是慢了點,光眼刀就能把他一寸寸殺死了。
很快他們就離開了馮家老宅,天色已晚,夜風更涼。
陶然直接凍得打了個哆嗦,可看着前面明顯更冷的繼母,猶豫了一下,還是把外套脫了下來。
“給。”
他上前幾步,趕在她的前面,把外套遞了出去。
馮阙沒有反應,眼睛裡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又恢複了平靜。
“不用了。”
她輕輕别過頭,路燈散發着昏黃的光,将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陶然也沒多勸她,直接就又穿上了,他也很冷得好不好。
“我不知道。”馮阙突然開口。
啊,這是怎麼了。
繼母這麼說,其實打了還在穿外套的陶然一個措手不及,他其實并不知道她說的是哪一件事。
如果疑惑可以具現的話,那麼在他腦袋瓜子上方就會慢慢浮現出一個大大的問号,還一跳一跳的。
“我不知道他們會一個清淡的菜都不做,也不知道會有那麼多人。”
她直視着前方,解釋道。
“你解釋過的,不是嗎?剛才吃飯的時候”
馮阙轉過頭對着陶然,又說:
“那是對他們的,這次是我對你的,不一樣。”
原來那個時候馮阙是在為他出頭,陶然感到有些微妙,但也沒什麼觸動。
他看着她,看着她的眼睛,但裡面依然還是什麼都沒有。
“我知道了,謝謝。”
說完這句,兩人一時又無話可說了。
都說了,他們兩個的關系遠沒有外人看上去那麼融洽,也不是什麼完美的模範母子。
到最後,當陶然注意到馮阙有在嘗試微不可察的離他遠一點,也就默默主動隔開了一段距離。
他不想問為什麼,因為沒有結果,從前這樣的事也不是沒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