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叙怔了怔,臉頰飛速攀起熱意。
這話也太假太誇張,不過,能糊弄過去就好。
“那你到時跟你家裡解釋。”
孟向珩:“嗯。”
季清叙又說:“可是知意那怎麼辦,一直瞞到孟爺爺出院再告訴她,我怕她會生我氣。”
孟向珩說:“她成天咋咋呼呼,現在告訴她,說不定她直接在爺爺跟前說漏嘴。雖然是喜事,但醫生說了,爺爺近期不能有太大情緒起伏,無論好壞。”
“好吧。”季清叙點點頭。
孟向珩側頭看她一眼,想了想,又安撫:“到時候我幫你跟她解釋。”
季清叙心中一動,朝他彎了彎唇:“沒事沒事,知意就是嗓門大,其實很善解人意的。”
孟向珩輕笑點點頭。
的确。
眼看着又是一個話題結束,目的地還遙不可及,車内又要陷入甯靜。
也是這時,季清叙手機終于連着叮咚幾聲,有工程部同事來跟她核對一個訂單實施明細。
季清叙從未像此刻這般感激過這位總是拎不清,說話還常常陰陽怪氣的同事,忙跟孟向珩示意,然後點開微信,專心同對方掰扯起來。
孟向珩側頭觑了她一眼,車内晦暗,手機屏幕熒熒的光照亮她臉龐,甚是楚楚。
他收回視線,想起剛才他随口編的閃婚理由。
其實,也不全是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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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車子終于在季清叙住的小區巷子外停下。
季清叙剛畢業那年收入不高,但之後就節節攀升。
隻不過,她的車和房,還有各項生活支出,一分一毫都得靠自己,所以一直過得節儉,租的房子也是老破小,樓梯房。
好在去年傾囊付掉首付後,雖然還沒交房,她也算在江城站穩腳跟,就算日子過得累點也開心。
當然,她現在又有了孟向珩給她的錢和房,說是完全沒有後顧之憂了也不為過。
這麼一想,她其實對孟向珩還是有很多感激的。
司機下車為季清叙開了門。
季清叙鑽出車子,一扭頭,卻發現孟向珩也從另一邊下來了,西裝外面披上了一件黑色長羽絨服。看樣子,是要送她進去。
季清叙忙跟他客氣:“你直接回去吧,就一點點路了,幾步走走的事。”
孟向珩隻說:“反正都到這裡了。”
他語氣還算溫和,但态度卻不容置喙,到底是當慣了上位者的人。
季清叙也就沒再跟他推辭,同他一道往巷子裡走去。
老小區規劃失序,擠擠挨挨的私家車排滿巷子,沿途的路燈也年久失修。
孟向珩擡頭看了眼路燈,回憶在她單元樓下問她要不要結婚那晚——那是他此前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來她住的地方——向季清叙求證:“是不是又壞了一盞?”
季清叙也擡頭,訝異他的超絕觀察力:“也許吧,我也沒留意。”
孟向珩嗯了聲,于僅剩幾盞亮着的路燈昏黃光暈中,看向兩人投在地上的影子。
一高一矮,随着他們走動,影子也跟着微微晃動,時而擠在一起,時而分開。
季清叙住在最裡面那棟單元樓。
到單元樓的鐵門前,她停住腳步
——上回孟向珩避嫌,就隻送她到這裡。
但這次,孟向珩說:“我送你上去。”
季清叙有些赧然:“我屋裡太亂了,前兩天洗的衣服被罩還沒來得及收起來。”
過年房子空了一禮拜,回來第一天,她趁着太陽好洗洗曬曬。但洗過的床單被罩,還有一些洗幹淨準備明年再穿的冬衣,都還堆在沙發上沒空整理。
孟向珩理解。
一個單身姑娘,工作又那麼忙,沒人幫着照顧,家裡難免會有來不及收拾的時候。
他隻笑說:“我送你到門口,不進去。”
他話都說到這裡了,季清叙也不好再婉拒,便拿出鑰匙開了鐵門,請他一道往裡走。
她住在五樓,樓梯間老舊狹窄,但勝在幹淨。
拾級而上,季清叙一邊同孟向珩解釋:“這裡住戶素質其實還挺不錯的,大家鄰裡鄰居也都客氣。”
孟向珩點點頭。
雖然房子老舊,但她在這住了這麼多年,除了工作煩惱外,身上看不見被生活中的人際關系磨砺的痕迹,也正好說明這小區裡的人都還不錯。
不過,把她送到家門口,他還是向她提出:“找個時間搬家吧,搬到我那去。”
季清叙拿着家門鑰匙,微微一怔。
但很快,她也反應過來了。
他們都結婚了,确實應該搬到一起住。
她也不能拉他來住她的出租屋,她自己買的那套又沒交房,而且才九十平;
而他送她的那套房子,以他的品性,肯定不會再來幹涉用途,更不會還想着同她一起搬進去。
所以肯定是她搬到他那兒去。
季清叙點點頭,在這事上也不矯情:“好,等我忙完這一陣,就找時間搬家。”
“好。”
孟向珩彎了彎唇,目送她打開防盜門,再打開裡頭那扇門,走進屋裡阖上門了,才轉身離去。
季清叙站在貓眼後往外看。
直到看不見男人身影,她繼續站着出神兩秒,才終于返身往卧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