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過了會,電視屏幕上,幾個綜藝嘉賓開始悄悄給另一位嘉賓準備生日驚喜。
孟向珩想到些什麼,側頭看向季清叙。
她這會正沉浸在綜藝溫馨氛圍中。
客廳隻開兩盞昏黃落地台燈,很有複古質感。
季清叙的雙瞳映着小小的橘色光暈,約莫被嘉賓們的行為感動,她眼底似有潮氣,像浩瀚宇宙中的深邃星球。
孟向珩雙唇翕張,但最終什麼都沒說,若無其事收回視線。
他不想打攪她此刻的沉浸感。
直到嘉賓過完生日,後期用空鏡來表示新的一天開始,孟向珩才重新看向季清叙。
她也從剛才的劇情中出來了,将抱枕放到一邊,欠身從茶幾上拿來蛋糕,小口小口地吃着。
孟向珩不自覺彎唇,問她:“你有沒有什麼想要的東西?”
他這話問得太突然,季清叙愣愣側頭瞧他,眼眸微瞠:“什麼?”
孟向珩解釋:“剛才突然在想,你生日時,我要送你什麼。”
季清叙滞了兩秒,随後輕笑出聲,提醒:“我生日在十一月,這才三月份。”
“我知道,十一月二十一号。”孟向珩也笑,“你可以慢慢考慮,免得到了日子說不知道想要什麼。”
季清叙片刻訝異之後,刹然失笑,心中感慨,這人跟孟知意不愧是兄妹。
她自己家裡沒有過生日或任何紀念日的習慣,每年生日,也隻有媽媽會随口提一句:今天你生日。
但她通常不知道該回些什麼,有時甚至很想回一句:嗯,你記性真好。
但自從認識孟知意之後,每年生日就變得不一樣。
孟知意會提前好幾天問她,最近有沒有缺什麼,有沒有特别想要的。
剛開始,她也不習慣,甚至有莫名的羞恥——怎麼還有自己提想要什麼禮物這種事。
但孟知意告訴她,生日就是這樣的。生日的人最大,有什麼願望,身邊的人都要盡量滿足ta。
有幾次生日,她實在不知道想要什麼,孟知意便給她轉紅包,剛好是她不會覺得負擔的金額。
也是從孟知意這,她才漸漸意識到,原來她出生的這個日子是特殊的,是值得慶賀的。她也才學會,該如何去接納身邊人的愛意,又該如何回饋給她愛意的身邊人。
其次還有前男友姚若,也會為她慶生。
她與姚若在一次畢業同鄉會上認識,姚若追了她兩年,她才同意與他交往。
交往的這一年多裡,正好卡上兩次她生日。
但第一個生日臨近時,姚若就委婉表示過,他可以給,但她不能主動要。所以她從沒跟他說過,生日想要什麼禮物。
不過,姚若還是會給她準備驚喜,生日大餐、項鍊、護膚品……一些他認為女孩子會喜歡的東西。
姚若是她初戀,這樣的相處方式其實叫她隐約覺得不舒服,但她無從判斷這樣正不正常,也覺得他記得日子且有所表示,的确是一種把她放在心上的表現。
以至于除了過生日這種事之外,姚若漸漸開始置喙她生活中一些小習慣,工作上的一些決策,她雖然也覺得不舒服,但都忍耐着,努力辯駁說服他。
從小刻苦讀書所緻,她最強的就是耐力。
後來姚若劈腿,她咬牙分手,跳出這段關系後才恍悟,當一段關系發展到需要動用耐力,其實也就意味着該重新審視這段關系。
季清叙從思緒中抽離,彎唇同孟向珩說:“好,我現在就開始想,到生日之前一定告訴你。”
孟向珩也笑:“好。”
他說完,回頭去看電視。
季清叙的目光卻在他側臉停留了一會。
說不上來的感覺,這男人同孟知意一樣,總會不經意間帶給她許許多多感動。
可細想,又好像哪裡不太一樣,但她也說不上來。
季清叙收回視線,垂眸戳了一小塊奶油放進嘴裡。
清淡空氣感的奶油在嘴裡化開時,她心頭突然咯噔一下。
孟向珩知道她的具體生日,她卻不知道他的,隻記得領證時看過他的身份證。另外,結婚證上也有他的出生日期,好像是四月份。
她在等會回房看一下結婚證,和現在當面問孟向珩并跟他道歉之間猶豫了一會,最終老實道:“你生日是不是馬上就到了,下個月……”
她輕咬下唇,在孟向珩扭頭看回她時,下意識朝他歉意一笑。
孟向珩看穿,神色并無異常,隻彎彎唇說:“四月二十六号。”
季清叙:“……對不起。”
孟向珩隻說:“這有什麼好對不起,我們相處的時間并不長,不了解也正常。”
季清叙低聲:“但你知道我的。”
同樣也是隻看過一眼她身份證,以及持有其中一本結婚證的前提下。
孟向珩說:“我從小對數字比較敏感,基本能過目不忘。”
季清叙心知他說的多半也是實情,但此時說這話,難免有給她下台階的意味。
她心中感激的同時,也不想辜負他的好意,便也轉了話題:“你生日想要什麼?”
離他生日還有一個多月,她現在準備起來也不晚。
孟向珩笑說:“想好告訴你。”
季清叙也彎唇:“好。”
頓了頓,孟向珩又道:“不過,在要禮物之前,我能不能先跟你約法三章?”
季清叙疑惑擡眉,在他注視下微微歪了歪腦袋。
孟向珩被她的小動作逗笑,一本正經說下去:“除了不随時說謝謝,以後也不要為了一點小事誠惶誠恐地道歉。再這麼拘下去,我們的日子沒法過了。”
後面這半句,他語氣刻意誇張。
季清叙被逗笑的同時,也爽快地點了點頭:“好,我答應,并且保證。”
的确,哪怕他們這段關系最終隻維持協議上簽的頭三年,也不該再這樣客套下去了。過分的“相敬如賓”,會讓日子變得“如履薄冰”。
不知不覺,綜藝片尾曲響起。
季清叙問孟向珩:“你還看嗎?我想回去洗漱睡覺了。”
她不看,孟向珩自然也不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