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洛庚雙手拄着拐杖,垂頭歎了口氣,複又擡頭看回孟向珩。
他朝茶桌擺了擺下巴,說道:“這杯茶,等你帶那孩子用新身份上門那天,再跟她一起敬我吧。”
孟向珩彎唇:“知道了,爺爺。我一定盡快挑個好日子,帶清叙來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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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清叙并不知道孟向珩與長輩們周旋的細節,隻知道最終定了月底的一個周末,她要與孟向珩去大宅吃飯見長輩。
此外,她還應付了孟知意的“譴責”,又是請火鍋又是請電影,才把孟知意哄好了。
日子就這麼飛快過去。
去大宅前的周五茶歇時間,季清叙正坐在茶水間吧台旁吃甜品,忽然聽見身後咖啡機那邊有聊天聲傳來。
“其實他有說過讓我直接辭職跟他結婚,做全職太太。除了怕我累,主要還是怕我尴尬,畢竟他前女友也在這。”
是喬薇的聲音。
季清叙本能一陣厭惡。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自從上次林姝轉給她那張照片後,公司難免還是流言四起,都在說她與喬薇姚若的二三事。
季清叙心煩歸心煩,但公司裡還沒人敢直接舞到她面前,她也就假裝不知情。
可喬薇就不一樣了,畢竟細論起來,這事她真的不占理。
所以喬薇思來想去,終于趁今天茶歇,主動當着同事們的面提及自己與姚若的關系,以便讓自己站回道德高地。
跟她關系很好的一位同組女同事忙附和:“這有什麼尴尬的,隻是男女朋友,又不是結了婚,大家都還有選擇權嘛!”
咖啡機旁其他同事看熱鬧不嫌事大,嘻嘻哈哈地說着“也對哦”“是吧”之類的話。
喬薇隻當被人支持,底氣更足,昂了昂下巴繼續說道:“姚若本來就想跟她分手了,也就是他太善良,才一直拖着……男朋友心都不在了,她肯定也知道的嘛,假裝不知道無非就是怕找不着更好的。其實我們女人隻要溫柔善良,肯定能遇上好男人的咯,可惜她不懂,非要搞得大家都尴……”
話音未落,她忽然聽見有高跟鞋的嗒嗒聲越走越近。
下一刻,圍在她身邊的人被撥開。不等她反應過來,一塊提拉米蘇啪地摁住了她正臉。
待臉上擠壓的窒息感褪去,蛋糕紙盤連帶部分奶油殘渣從她臉上掉落,一道譏诮女聲随之響起。
“那麼溫柔無辜的你,一定不會還手吧?”
周遭阒然。
喬薇雙手呈爪狀,瞪眼僵立在那,隻餘胸脯因為氣憤用力地起伏着。
季清叙環視四周,從台子上抽了張濕巾擦手,平聲道:“還愣着幹什麼,這個月的業績都完成了?”
圍觀的都是其他銷售組的組員,哪敢正面跟銷冠兼部門小領導對着幹,當即低頭作鳥獸散。
人一走光,季清叙便湊近喬薇,低聲警告:“之前不跟你動手,是我嫌髒,也明白搵食不易,不好輕易踢了别人飯碗。”
她頓了頓,又說,“但如果你再得寸進尺,我就真讓你滾回家。正好試試,你拼命搶過去的那個男人,是不是真的願意養你。”
喬薇瞪大了眼,怒目而視,卻壓根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季清叙懶得再跟她掰扯,扭頭朝外面大辦公區走去。
雖然有仇當場報了,但她平靜的心情難免還是受影響。
坐到工位,想來想去,她把電腦壁紙換成了三麗鷗家族圖片,試圖用可愛的東西來消解當下的戾氣。
但不多時,她幹脆又把桌面換成張全是紅彤彤“毛爺爺”的圖片。
戾氣瞬間消失得更加徹底。
換完桌面沒多久,電腦右下角微信圖标閃爍。
點開來看,孟向珩發了一條信息:【現在方便打電話麼?】
季清叙回過去一個ok的黃豆表情,然後鎖定電腦,拿着手機,走去了外面無人的過道。
孟向珩的電話很快進來:“現在不忙?”
他聲音潤澤如春日清泉,仿佛就站在她身旁說話。
季清叙解釋:“茶歇時間還沒結束。”
說話間,她微微彎起了唇,連她自己都沒察覺。
孟向珩便說:“我今天能按時離開公司,過去接你下班,一起外面吃飯。”
今天季清叙車子限号,早上也是搭孟向珩車過來的。
不過早上下車前,她跟孟向珩說了晚上自己打車回去,怕兩人都要加班,時間湊不好。
季清叙詫異:“不回家吃麼?劉姐做飯挺好吃的。”
她今晚也能按時下班,所以沒對孟向珩要接她的提議發表意見。
孟向珩聽笑:“對,不回家吃。因為除了吃飯,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辦。”
“什麼事?”
兩人的同居生活磨合得非常順利,以至于日子像一艘平穩前行的大船,季清叙根本想不起他們還有什麼事沒辦。
孟向珩說:“戒指,我們的婚戒。明天就要去大宅,總不能連個婚戒都不戴。”
先前他跟季清叙提及時,季清叙興緻缺缺,隻說讓他看着買,他也不知出于什麼心态,分明記得,卻偏偏沒有獨自去買。
直到明天要去大宅了,他終于找到借口,要季清叙同他一起去挑。
經他一提,季清叙也想起來:“是哦,那今晚一起去看看好了。”
說完,她莫名幾分内疚。
當初第一回聽他說買婚戒的事,她都沒覺得跟自己有關;
現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同居了一段時間,開始入戲,她竟覺得,婚戒這事隻由孟向珩操心,她未免也太失職。
季清叙抿了抿唇,補充一句:“我趁等會有空,先上那些官網看看,免得去了商場漫無目的,幾家專櫃到處跑。”
孟向珩默了默,旋即愉悅輕笑:“好。我也一起看,我們線上讨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