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載舟默認了胡嬸的話,一下子指了好幾盒。
胡嬸立馬喜笑顔開,把這幾盒包起來,又從旁邊取下個花環,遞給何映燈。
“哈哈哈,謝謝公子,麻煩胡嬸了。”
何映燈尬笑着接過,餘光瞥到胡嬸收到的一大錠銀子,肉痛不已。
沒想到自己出的主意,用到了她自己身上,等會定要讓胡嬸給她分成。
“我們走吧。”
“好。”
何映燈又撓了撓臉,感覺有些刺痛,好在夜幕降臨,謝載舟也沒看出什麼異樣來。
正在她找個借口想溜出去一下時,不經意間似乎看到了赤那朔。
她起初以為是自己眼花了,但他那件衣裳在鎮上獨一無二,做不了假。
赤那朔隔着老遠,直勾勾地看着她,讓她莫名心虛。
“我想吃巧果。”何映燈指了指不遠處賣小吃的商販,扯着謝載舟的袖子撒嬌道。
謝載舟受寵若驚,立刻應下,讓她在這裡等着,自己過去買。
兩人一分開,立馬被人群隔開了視線。
何映燈猶豫一下,還是朝着赤那朔那邊追去。
赤那朔卻沒有呆站在原地。
他逃,她追。
何映燈跑累了都沒停下來歇一歇,生怕人離開自己的視線,最後還是在一個人少的死胡同巷子把他攔住了。
“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她扯着赤那朔袖子問道。
“出來看看。”
“好吧,别亂走。”何映燈從袋子裡摸了點銀錢遞給他,“吃飯了嗎?拿去在街上買點巧果吃?你們草原上應該沒過乞巧節吧。”
赤那朔沒接,盯着何映燈頭上的花環看了一會兒,一聲不吭地取下來扔到地上。
“幹什麼?”
“朝顔,朝生暮死,不吉利。”
何映燈當然知道這是朝顔花,與其說是朝生暮死之花,她更喜歡它的别稱——勤娘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阿朔來自草原哪裡會懂。
不知者不罪,不知者不罪。
乞巧節摘了這花環才是不吉利的,何映燈心裡默念,生怕真給她帶來什麼不好的事。
“你的臉怎麼了?”
借着月光,赤那朔忽然發現她臉上長了些密密麻麻的紅疹子,不仔細看還以為是脂粉染上的绯紅。
何映燈伸手也摸到了臉上奇怪的小疙瘩。
“别撓。”
赤那朔抓住她的手,湊近了看,有些地方都要破皮了,滲出絲絲血迹,在她臉上格外顯眼。
不等她說什麼,赤那朔立刻拉着人來到河邊,蹲下身用袖子沾了水,又起身小心翼翼地給她擦臉。
卸去脂粉,臉頰兩邊都是紅彤彤的,讓他想起了草原上的那些女子,帶着些自然不拘。
布料對她的皮膚來說還是有些粗糙了,加上她臉上本就敏感,刺得她臉上更痛。
“好痛。”
何映燈本能地想伸手捂臉,卻被赤那朔牢牢拉着,臉上像被火燒了一樣灼熱。
赤那朔環視一圈,似乎看到了之前和何映燈并肩而行的那位公子,不動聲色地擋住了何映燈的身影,朝着她建議道:“這下是逛不了攤集了,先回家吧?”
“好。”
何映燈點點頭,自己臉變成這樣,也不好繼續待在鎮上亂逛。
她現在整個人都有些昏昏沉沉的,看不太清前面的路,被赤那朔拉着沒走兩步,她就直接暈了過去。
“唉。”
原本赤那朔是帶着點醋意和火氣來的,看到何映燈這幅可憐兮兮的樣子,也隻好歎氣,将人背到背上,往家裡走。
另外一邊,謝載舟買了巧果回來,人早就不在原地了。
他隻好擠開人群到處去找,直到在一個偏僻的巷子,發現了何映燈遺落的花環。
附近哪還有她的身影。
也許是有事突然回家了。
他有些遺憾,過了今日他就要回宮了,何映燈今夜不告而别,也不知下次再見又是何時……
謝載舟搖了搖頭,落魄地朝另外一個方向走了。
赤那朔背着何映燈回了家,到了院子裡,何映燈也清醒了一些,捶着他的肩讓他把她放下來。
兩個坐在門檻上,何映燈順勢靠在他的肩上。
“好悶。”
何映燈感覺自己的胸口被重物壓着,渾身上下有一種無處使力的感覺。
赤那朔小心地扶着她靠在門上,跑到竹林裡找薄荷葉。薄荷性涼,應當是能解灼熱和胸悶的。
徒手薅了好幾把薄荷葉,赤那朔一邊往嘴裡扔,一邊跑回來。
嚼碎了的薄荷葉,散發着清苦的味道,他立刻抹在何映燈臉上,将那些紅疹子都遮住了。
何映燈隻覺得臉上又涼又黏糊。
“咦,口水抹了我一臉。”
“忍一忍,等會兒給你洗臉。”
赤那朔耐心地哄着,何映燈又靠在他肩上,沒一會兒就睡着了。
夜下的風涼悠悠地,吹的人頭腦卻越發清醒,赤那朔摟着熟睡的姑娘,擡頭望見了天邊的升起的孔明燈。
明亮勝月,繁多勝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