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斷斷續續地下了整個冬季,白沐溪皺着眉頭,若有所思。
“溪兒,怎麼了?”程衣禾問道。
“這雨,下得太久了。”白沐溪望着灰暗的天空皺眉說道。
“有什麼問題嗎?”程衣禾很疑惑。
“你沒發現我們村的那一條河水漲了嗎?”白沐溪說道。
“你是怕,澇災?”程衣禾也擔憂了起來。
“嗯,若春季雨水還是這麼充足的話,可能真的會發生澇災。”
程衣禾想了一回,堅定說道:“溪兒,我們需要防患于未然了。”
白沐溪點了點頭,“但怎麼做呢?”
“隻能另鑿一條道,把多餘的河水分出去。”
“我們水河村河水太多,但隔壁的土屯村卻沒有什麼水,我們可以開條道把河水引到土屯村,這樣兩個村子都安全了。”
“嗯,可這樣要挖很久吧。”白沐溪皺眉道。
“沒事,我來召集全村人手,現在就開始挖,相信會來得及!”程衣禾自信地說道。
白沐溪知道程衣禾在村裡的人緣很好,所以相信他能召集到人手,點了點頭說道:“小心,别累着了。”
“沒事的,放心吧!”程衣禾拍着胸脯說道。
第二天,程衣禾就去挨家挨戶敲門,說明情況,由于白沐溪的名聲很好,所以大家對此事都深信不疑,于是能勞動的都開始拿起工具鑿河道。
雨還是每天都下着,程衣禾帶着鬥笠一鋤頭一鋤頭地挖,挖了幾天,發現這速度太慢了。
程衣禾又來到了土屯村,認真仔細地勘察了地形,發現土屯村的地勢和水河村的地勢在幾乎在同一個高度,他突然想到一個辦法,可以讓土屯村的人也挖河道,兩邊一起挖,速度會快得多。
于是程衣禾再次發揮他那三寸不爛之舌,再加上白沐溪的聲名也傳到了土屯村,土屯村的村民也開始拿起工具鑿開河道。
春季的雨水下得越來越綿密,持續的時間越來越久,村民們心裡像壓了一塊重石,都在咬着牙,隻要河道通了,澇災就不會發生了。
程衣禾和兩個村的村民們都不敢耽擱,夜以繼日地挖着河道,挖了一個多月,終于通了!
程衣禾松了口氣,但白沐溪依然眉頭緊皺。
“溪兒,如今河道通了,你還擔心什麼?”
白沐溪倚在門口,望着雨水突然問道:“縣城是不是還在下雨?”
“是的,但縣城有那麼多人,還有官府官兵,河道他們早就鑿了出來,不會有事的。”程衣禾安慰道。
“衣禾,我不是在擔心澇災。”白沐溪木木地說着。
程衣禾疑惑道:“那你在擔心什麼?”
過了良久,白沐溪才緩緩開口說道:“瘟疫!”
聽到這兩個字後,姜聽意确實佩服白沐溪的遠見,哪怕自己讀了那麼多年的書,也沒有想到這一點。
她有些自慚形穢,自己沒有顧傾心的堅定果斷,也沒有白沐溪的聰慧勇敢。
夏之雲感受到姜聽意的情緒,安慰說道:“白氏家族本就是做藥材生意,對這種事情敏感些再正常不過。”
皇甫雨則是擔憂,“自古以來,瘟疫都是十分棘手的事,若真發生瘟疫,白沐溪做為大夫,必定不會袖手旁觀,衣禾也一定會陪在身邊。”
難道,這就是程衣禾的死因?
程衣禾捂住了嘴,對呀,怎麼自己沒有想到呢?
一般洪水退卻後,大概率都會發生瘟疫!
若是瘟疫橫行,依照白沐溪的性格肯定會去救援。
那麼他們假死脫身的罪就瞞不住了。
可如果不幫忙,他們也做不到見死不救。
雨水依舊“嘀嗒嘀嗒”地下着,兩人的心也被雨水浸透。
他們都在心裡祈求着,不要發生瘟疫,千萬不要!
可上天依舊給了他們下下簽,縣城果真發生了瘟疫!
白沐溪和程衣禾心情沉重,但這時另一個噩耗傳來,程回章入獄了!
聽到這一消息時,程衣禾瞬間慌了神,父親好端端的,怎麼會入獄!
必須趕回京城,救出程回章。
這樣一想,程衣禾突然就失去了理智,沒跟白沐溪商量,收拾好包袱,留了一封信,就準備離開。
“衣禾!”白沐溪跑了一路,聽說這個消息,匆匆從醫館趕了回來。
“溪兒?”程衣禾沒想到這麼快白沐溪就知道自己要幹什麼了。
“衣禾,我有辦法救父親!”白沐溪氣喘籲籲地說道。
“還記得我的身份嗎?我是白氏家主,可以調動白氏所有藥材!”
“這和救父親有什麼關系?!”程衣禾着急問道。
“白氏令牌在父親身上,我會寫封信給白氏長老,讓他們通知所有藥材商,隻聽從父親調令。”
“如今縣城瘟疫橫行,朝廷必定需要大量藥材,可最大的藥材調令牌在父親手上,皇帝一定會借這個機會讓父親将功補過!”白沐溪信誓旦旦地說道。
“可瘟疫也會要人命啊!”程衣禾緊張地快要哭出來。
“可這是唯一的生路了!”白沐溪急迫說道,“瘟疫不會讓人百分百死去,但父親入獄一定是受奸人所害,他們的目的就是要父親的命!”
白沐溪緊緊拉住程衣禾的手,堅定說道:“衣禾,相信我!我不會讓父親有事的!”
“可是溪兒,你已經是死去的人了,你還怎麼寫信?”程衣禾蒼白無力地說道。
“傻瓜!你忘了嗎,我們白氏有暗語啊,而且長老們都認得我的字迹,他們從小看我長大,不會出賣我的!”白沐溪說道。
“對,我怎麼沒想到呢?多虧你了,溪兒。”程衣禾自責說道,“溪兒,我對不起你,本想讓你安穩一生,可如今又讓你卷進了這場漩渦,我……我……”
程衣禾想說什麼,但馬上就被白沐溪打斷,“衣禾,我是程家兒媳,父親也是我的父親,救他也是我的責任!”
程衣禾感激地緊緊抱住白沐溪:“溪兒,我何德何能能娶到你,我一無是處,卻拖累了你。”
白沐溪也緊緊擁住程衣禾:“衣禾,是老天待我不薄,讓我遇見你,這輩子愛上你,嫁給你,我從不後悔!”
“溪兒,若這個春天能平安過去,我們夏季就去山裡乘涼快意,秋季碩果累累,我們就吃香甜的水果,到了冬天,我們去塞北看雪賞梅,看一望無際的大雪紛飛,還有紅梅嬌豔綻放……我們踏遍山河,再也不要分開!”
“好,衣禾,這些事你先欠着,等這個春天過去,我等你一件一件還給我看。”白沐溪高興地說道。
“好,溪兒,是我欠你的。”程衣禾笑了出來。
于是,白沐溪開始寫信,信中的意思和白沐溪的意思一樣,就是讓白氏所有藥材商隻聽從程回章的調令。
沒多久,朝廷就收到了消息,果然如白沐溪所料,讓程回章帶着藥材趕來縣城治療瘟疫将功補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