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采買單、同樣的錢袋子。
沈秋恍恍惚惚,“莫非沒買對會一直重來?”
若真是如此,就她和莫緣這般連平常物價是多是少都不清楚的蠢貨,如何能将如此之多的菜一一不被擡價地帶回去?
沈秋搖搖頭,暗罵自己讓兩隻鹦鹉帶偏了。
她不由得質疑起莫緣,“你走南闖北,怎的還能被小販騙去?”
莫緣立刻反擊,“你天天往山下鎮裡跑,怎麼連菜都不會買?還是說換成零食糕點你就會了?”
“……”
沈秋小聲嘀咕,“何來的天天。”
搶錢袋子的人沒有出現,但和上次一模一樣的場景卻重現了。男男女女挎着菜籃子圍上來,嘴上說着調笑又刺人的話,眼神不住地往他們錢袋上瞟。
兩人迫不得已再次逃離。
這次他們學聰明了,到鄉民多的攤前買。親眼瞧見鄉民買了相同的菜就跟着買,小販糊弄不了價格後果然便宜許多。
如此時間耗得更久,他們惴惴不安走在路上,步子又急又亂。
“這跟考試一樣,我明明覺得自己進步了,但還是好緊張。”莫緣數完錢袋裡的碎銀銅币,再三确認比上次少花了許多。
沈秋深以為然。
集市到小院本應很長的距離在二人的自我安慰下一下縮短,他們眨眼間站在大門前。
沈秋屏住呼吸推開門,将東西掏出。
紅黃兩隻鹦鹉如約而至。它們的記憶沒有清除,一唱一和地說“蠢貨回來了”,譏笑着飛了一圈。
莫緣開始報價格。
“買對了。”
“買對了。”
“高了!”
“買對了。”
“高了!”
……
沈秋仿佛站在自己的佩劍上跨越萬裡,忽上忽下或急或緩,心跳随着鹦鹉的音調時快時慢。
這比掌門親自監管小考還難熬。小考頂多被打幾下,這不過卻是又要重來一次。
莫緣報價的聲音越來越微弱,臉皺得像吃了苦瓜。
紅色鹦鹉盛氣淩人地罵,“腦袋不靈光!肉的價格全高了!”
黃色鹦鹉飛起來,用翅膀拍他們的頭。
兩人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紛紛捂住頭朝對方看去,面如土色。
“重來!”
“重來!”
他們痛苦閉眼,再次來到集市,腦子有面粉塞住似的迷迷瞪瞪,被人群裹挾着往前走,找了新鋪子看。
“店家你這秤沒問題吧?可不能少了。”
“不會不會,俺在這做了一輩子買賣,要是動手腳哪能混得下去!”
暫且信他一回。
-
第三次站到房門前,沈秋遲遲不敢動作,還是莫緣一鼓作氣推開門踏入……
第四次、第五次……
“重來!重來!”鹦鹉們叽叽喳喳,“太笨啦!太笨啦!”
莫緣崩潰大喊,“能不能讓我們休息會兒?時間一直重置,可我的肚子沒有啊!我要吃飯!”
紅色鹦鹉冷酷無情扇翅膀,“蠢蛋不配吃飯!”
他們還是回去了,熟悉的人潮即将圍上。
沈秋欲哭無淚,拉住莫緣的袖子扯了扯,指着身後的小樹林道:“歇歇吧。”
有花有草,有水有魚。莫緣特意拿出曬幹的肉脯魚幹,想着用美食驅趕慘淡的心情。
可惜滋味實在一般,他挨着沈秋與她并肩坐在溪流邊,紅着眼看裡頭的魚兒暢快的遊動。
“唉——”
不知道是誰先歎的氣,激得莫緣嗷嗷直叫,“這絕對是最難的地圖!故意為難我們這群五谷不分的修士的!”
叫完又低下聲去,“難道不食人間煙火也有錯嗎?”
沈秋輕笑,見他扯着肉脯難以下咽,右手兩指緊閉迅速向上一甩,溪裡的小魚便像被無形的魚鈎鈎住般釣上來。
莫緣嘴巴大張,看她利落處理好三條魚,用随身的火柴點了木材烤。
然後他手上便多了兩條香氣撲鼻的熟魚。
那一刻他萬分想跪下來吃。
秘境裡不起眼的魚都靈氣十足,小小一條吃下去竟也能溫養經脈。
為了不讓自己顯得分外沒用,吃飽喝足後的莫緣腦袋開始動了,非要沈秋随他一道前往進入此間的結界口。
而後他仰身躺倒在地。就在結界口前。
“……”沈秋面露疑惑,“這是何意?”
莫緣拍拍身側草地示意她躺下,“我們跑了這麼多遍都不能通過,說明我們在買菜上沒有天賦。”
沈秋很不想承認,但事實就是如此,隻得煩悶點頭。
“所以,我們要靠運氣,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莫緣說。
沈秋挑眉抱胸,“你有這實力為何不去集市上,瞧瞧能否碰着不宰客的好人?”
莫緣害了一聲,“這集市上的人都沒良心,我現在知道遊記裡為什麼寫着‘用心險惡’了。”
“那你的運氣是指什麼?”沈秋問。
莫緣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困在第一關的修者差不多都出來了,我們在這守株待兔,看看有沒有愛買菜會砍價的修者進到這裡,我們跟他一起肯定能通關。”
沈秋站着沒動。她回想身邊的同門,都是隻知修煉的癡人,唯有大師姐一個因為常幫掌門打理門派上下事務才曉得如何交易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