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亂人心神的幻境我見多了,不過欲望自生的小伎倆,不順着幻境意思走便是了。”
大師姐生得個高挺拔,除卻在門派裡按掌門要求日日穿月白衣裳,出門在外其實頗愛着紅衣,英氣十足。
但她的眉眼實際很是秀緻,臉小流暢,中和了周身的氣場,面對師弟師妹總是溫和輕柔。
她拍拍沈秋的肩,“你十八生辰已過,往後門派各個外出任務你皆能參加,到時經驗豐富起來,這些便不足為懼了。”
沈秋不死心,追着問,“那洞府主人的故事呢?你可知曉?”
祝嫣疑惑皺眉,“故事?我封閉神識不聞不語,幻境自破。”
“……”
封閉神識,情緒也不受影響,這是何等強大的定力。
什麼也沒套出來,沈秋失望放棄,轉而問莫緣,“你呢?”
“我?”莫緣回憶,語調惟妙惟肖複現當時的場景,“我進去就喊‘我什麼都不知道,别問我!救命,我無欲無求,我隻想出去!’”
他雙手一攤,“他不信,拿我腰帶看我進了秘境後都順了什麼東西,結果發現裡面隻有幫師兄拿的寶物,和送給同門的見面禮。”
這倆站在自己面前,真是讓人來氣,先出來的果真不同凡響。
祝嫣關心道:“莫師弟此次一個寶物也未得?”
“有是有的,回去分分就沒了。”
祝嫣訝異,若有所思看他,第一次聽說有得了寶還回去分的修士。
沈秋也驚詫,這和白來一趟有什麼區别?他們兩人即便去的小境界不多,在集市上也淘了好些寶貝,為何不留着給自己?
她擔心莫緣還被某些弟子欺負,認真注視他的眼。
“你現在是常緣師叔的小徒弟,旁人欺侮不得,若是有人脅迫你,告訴師父或師兄師姐便可。修者不必比凡人,寶物留給自己對修為才有益。”
莫緣微愣,哭笑不得,“沒人欺負我,就是回去總得帶點特産嘛。你放心,我自己留點,确實做了修士不大一樣。”
祝嫣笑,“莫師弟倒是周全。”
沈秋往祝嫣臉上瞟,今日的大師姐對莫緣态度竟軟和了許多。
沈秋自己沒感覺,但她被困幻境已有快兩日。此時是秘境開啟的最後一日,如果修士們遲遲不能脫離,這段時間獲得的寶物可拿不走了。
結界不斷波動,修士一個接一個出來。
出來的修士都很高興,發現還有在外面等着自己的夥伴便更開心,勾肩搭背好不快活。
沈秋和莫緣默默看着,等祁思語等得腳又酸又麻。
大師姐也想等,奈何齊雲派來的人實在多,她不僅要記錄出來的每位弟子名字以核對名單,還要與廣源宗走動打理接下來的吃住行。
秘境内兇險難料,總有弟子帶傷出來,甚至重傷昏迷。她便得全程跟着,生怕有半分閃失。
兩位長老不好麻煩,大家就隻能找穩重細心的大師姐了。
祝嫣這跑那跑,簡直分身乏術。
沈秋不小心瞅見一别派弟子頭破血流、右臂險些斷掉,被五六個人用衣袍裹着飛快擡走的景象,暗暗心驚。
當時莫緣若沒來找自己,或許也要被雷電劈成這副模樣。
日頭西斜仍不見祁思語身影,她不由自主将那些受傷弟子的臉換成小師弟的五官,越想越愁,蹲到地上揉臉。
廣源宗上下早已飄起飯菜香味,應該很豐盛,聞着有魚有豬有牛有羊,混在一起格外勾人食欲。
禾月明用劍挑了五六個食盒來給他們送飯,每個食盒就有好幾層。
他們圍坐一圈,莫緣拿出當時穿的外門弟子服飾在地上墊着,和禾月明一道把匣子打開。
香味撲鼻而來,沈秋肚子瞬間叫起來。她邊咽口水,邊扭頭看隐沒在結界裡的秘境。
“祁思語千辛萬苦出來看到我們吃得正歡,怕是得氣到吐血。”
莫緣抓起金黃肥碩的雞腿咬了一大口,眼睛滿足地眯起,“不用擔心他,他不會出事。”
“我沒擔心。”沈秋嘀咕。
可預想中祁思語氣到吐血的場面沒有出現,直到他們慢悠悠吃完所有美食,摸着圓滾滾的肚子泡起茶,他還是不見身影。
這下禾月明也擔心起來了。各個門派總是将有關自己弟子的消息嚴防死守,但總有風聲傳出。
當年祁思語拜師大典上讓石中水溢滿便已引起各派讨論,後來修為一日千裡更可謂人盡皆知,衆多修者懷着不同的心情暗中關注。
這樣一個天生修武道的苗子,悟性自不用多說,卻被最後一關困了如此之久。
至于近來讨論比較多的,那便是身旁這人的玄道天賦,千年難遇。
禾月明暗觑剛剛大口吃肉的莫緣,那時的他眼裡隻有不同的腿——雞腿、鴨腿、鴿子腿……
跟别的天之驕子兩模兩樣。
“莫非在那之前受傷了?”思緒回到祁思語這,她思忖。
莫緣是在場最放松的人,“他和祝師姐一起走,要是受了傷祝師姐不可能不知道。”
天變暗後祝嫣終于輕快下來,匆匆趕到秘境入口,眉頭皺得死緊。
“到底發生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