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鞋有些破損,我婆娘最會修鞋,随我來随我來!”
吵吵嚷嚷擠擠挨挨,祁思語和莫緣把沈秋護在中間不讓人碰着,眉頭皺得死緊,“都離遠些!”
兩人一同暴喝威勢着實吓人,這群人齊齊往後一腿,放輕聲音陪着笑。
沈秋踏出一步高聲道:“我們需要會染絲做劍穗的,會的站出來,拿最能顯出自家功力的作品出來,我們自己選。”
這群人便忙不疊吆喝老伴孩子拿東西來,把繡技誇的天上有地下無,但展示的樣品大多都是棉線。
沈秋越過他們看向破屋,也不見有染絲的染缸。看來絲線還是得到外頭找人染。
她正思考,原先追女娃的男子這時擠到最前頭,打開手裡的布給她看。
布裡包着一幅絲織刺繡,從灰暗的色澤上看已經過了許久,但上頭的仙鶴展翅欲飛栩栩如生,針腳細密齊整,竟還能通過織出翅膀羽毛的疏密,讓白色由實到半透飄飄欲仙。
三人一下被驚豔到。
男子邊引着他們去他家,邊笑着解釋道:“我嫂嫂少時便是宮廷機構裡的繡娘,繡技了得。後來嫁給我兄長,又出了意外,這才無奈到此處。”
身後丢了客的人罵罵咧咧,道是這幾月好不容易來的倆客都被那戶人家拉走了,自己家隻能去外頭做苦力,有時做苦力還被嫌棄,隻能學着乞兒讨食。
祁思語和莫緣疑惑不已,當着男子的面又不好意思問為何這裡會聚集一批難民。
幾步到了男子住處,剛剛的女娃和三四個孩子一起站在門口開心地朝他們招手,旁邊立着位佝偻的婦人,取了絲線快速繡了個雞雛給他們看。
她的手指骨纖細,關節卻變形凸出,整隻手枯黑蒼老、皮膚崎岖,似乎有被火燎過的傷疤。
她啞聲道:“這裡人都姓沈,那是我弟弟沈大牛,各位喚我沈姨就好,有什麼要求說來聽聽。”
祁思語喜上眉梢,同莫緣一起向沈姨描述劍穗的花色和配飾。
沈姨一一點頭,蓦然聽見他們是想學技藝後愣了許久。
祁思語怕她不願意,忙道:“我們隻學如何做這劍穗,您教針法便可,不學别的。”
莫緣幫着道:“價錢我們會給兩倍。”
那邊兩人極力勸說,這邊沈秋被小女娃纏上,喋喋不休問個不停。
“大姐姐,你家有幾人?家境好嗎?家裡人會阻止你修仙嗎?”
沈大牛拉都拉不住,恨不得捂住她的嘴,但小妮子實在太滑溜。
沈秋不覺被冒犯,擺手讓男人别拽她,“我家就我一個,想修便修了。”
眼見女娃扁起嘴,她笑道:“你為什麼這麼想修道,修道可苦了。”
女娃瞬間自豪起來,“城裡廣源宗放的啟天石我去驗過了!水超過大半,仙人都說我有天賦!”
“可娘和叔都不讓我去,說我要照顧弟弟妹妹,還說沒有女孩子修仙。”她又低落下去,淚水盈滿大眼睛。
沈大牛斥她,“你走了阿娘怎麼辦?家裡怎麼辦?該懂事了你!”
沈秋沒說話。廣源宗和齊雲派不同,他們長期把啟天石放在城中心,派弟子輪換看守,凡是想測算天賦的都可以試試,通過後經弟子登記,隻要上山便可拜師。
這種方式吸引了許多人,但收的弟子卻不比齊雲派多多少。
原因不僅在于上山後仍有被拒絕的可能,還因為許多人難以脫離塵俗浸心修道。
他們說話間,莫緣把秘境集市裡的錢袋子掏了三個出來,直接将躊躇不定沉默不語的沈姨砸開金口。
“行,現在就随我進屋吧。”
莫緣歡呼一聲,祁思語維持笑容跟在兩人身後,盤算自己該去飯堂打多久的工才能把錢還清。
踏進屋内的那一刻,他臉驟然微側,一把推開莫緣和沈姨,自己旋身出門飛上牆。
“沈秋!”他大喝。
持刀的黑袍人一擊不中,扭身跟上與他在牆上瞬息過了數招。
尖叫聲四起,大家四散而逃。
巷内不知何時多出五六個黑袍人,穿戴與當初遇到禾月明時見到的殺手别無二緻。他們發現祁思語從屋内出來後沖上去三人,餘下兩個欲将此地控住。
沈秋把女娃護在身後,聽到祁思語的聲音往屋内甩出劍鞘,将莫緣挑起丢到他身邊。
“帶上他!走後記得帶人來這!”
莫緣大吼,“那你怎麼辦?”
沈秋沒應,雙劍揮舞逼退兩個殺手。
祁思語一手抓上莫緣的手臂,沉聲快速道:“該走了!這群人是來找我的,金籠用在我身上,隻有你的符紙能逃脫。”
“或者你把符紙給我,你留在這幫沈秋,我把他們引開逃脫後就找人來救你們!”
符紙有沒有用隻有莫緣自己知道。他咬牙瞪視這麼多黑袍人,内心焦急萬分。
突然他閉眼,掏出進入秘境前祝嫣給他們的移形符。
“那就你留在這,我馬上找人來!”
沈秋和祁思語鬥法間急切看他,“沒有當初那個符紙,我們兩人若受制于金籠如何能敵?”
“不會。我特意找師父學了。”莫緣雙手在胸前掐訣,不屬于他們常感受到的力量水流般自他身上湧現,玄道氣息撲向七個殺手。
“找到了,幫我!”他雙眸立睜鎖定一名殺手。
那殺手電光火石間明白到他想做什麼,急急後撤想退到同伴身後,卻被三把電射而來的劍阻住腳步。
他剛要抛出金籠,莫緣已經在祁思語的推力下閃至他面前,用力捏碎手上符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