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歲今天工作量不重,上午一節課就沒别的事了,他起了個大早草草喝了兩口牛奶就來到辦公室。
辦公室裡譚欣打着哈欠,無骨似地趴在桌子上,季青歲向她投去一個同情的眼神,班主任可是要比他累得多。
譚欣遞過去一個面包,“吃不?”
季青歲擺擺手,“吃過了,昨天晚上又熬夜了?”
譚欣塞進嘴裡一塊面包,“怎麼可能,當班主任後哪兒來的力氣熬夜?”
季青歲拿起桌上的課本,“中午我打算出去一趟,有什麼讓我帶的沒?”
譚欣歎了口,“我現在隻想放假。”
旁邊的老師倒是搭腔了,“季老師給我帶些東西吧。”
季青歲點點頭,“要什麼?”
那老師直接遞來一個單子,密密麻麻的采購信息,上面是領導吩咐要買的東西,季青歲一愣,這是要把雜活推給自己?
“行不行?”老師說。
季青歲将單子收進口袋,“行,到時候給你。”
譚欣探頭看了一眼,她撇了季青歲一眼“啧”了一聲。
季青歲一向是老師裡的老好人,無論什麼累活推給他都沒有關系,每天笑眯眯地從不生氣。
季青歲沒說什麼,他抱着課本就往教室走,剛走到教室門口就是嘈雜的說話聲,他故意咳了一聲,然後加重了腳步的聲音,班級裡果然靜了下來。
等他走進教室裡時,學生們乖乖地坐在位置上看書,季青歲笑了一聲,他在黑闆上寫下這單元的名字,緩緩用故事開始引入概念。
季青歲是數學老師,但見到他的人從來不覺得他是數學老師,大衆想象中的數學老師大多是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或是一個瘦老頭的形象,按譚欣說,他就應該是個語文老師,總是喜歡絮絮叨叨地啰嗦,在數學課上講道理,用故事引入知識。
但關鍵的還是季青歲長得好看,他長相英氣,是一副不敢讓人靠近的樣子,但他氣質卻偏偏溫潤如水,總是端着謙謙君子樣。
季青歲覺得講得差不多了,他在這時候總會挑上幾個學生上來做題,他在教室裡環視一圈,有學生激動地伸起手。
他笑着看了幾眼便覺得奇怪,平日裡最喜歡舉手的陸許安很安靜,随後他收起疑惑,點了幾個最快舉手的學生上去做題。
講台下學生都在做題,季青歲拿着紅筆在給舉手的學生批改,他走到陸許安身旁給學生批改,“做得不錯。”
剛說完就見一旁老實坐着的陸許安往旁邊斜,季青歲眼疾手快地拖住陸許安,剛觸及陸許安就是一片滾燙,他皺眉抱住陸許安轉頭對班長說:“去找班主任。”
班長行動很快,他從座位上跳下來哒哒哒地往樓下跑。
季青歲抱着陸許安讓學生将自己的手機拿過來,他不知道陸許安這是怎麼回事,隻能先打電話給醫務室。
窗外冷風吹過,季青歲下意識抱緊了陸許安,周圍的學生都皺着小臉,他們七嘴八舌地說:“老師,今天晚上陸許安就說她很難受。”
“對!她還說要一直喝水,說喝完水就好了。”
“陸許安還說不能打電話給爸爸,說不能煩爸爸。”
陸許安剛才就是覺得頭暈,現在她睜開了眼,迷迷糊糊地看着圍在她身旁的學生,她擡頭對着季青歲說:“老師,我現在好了,我頭好多了。”
季青歲拍打着陸許安,他心疼地看向這個瘦弱的小女孩,此時她整個臉通紅,眼角殘留着淚水,哪兒有她說的已經好了的樣子?
季青歲不由想起那個從不作為的父親,陸許安難受時也不敢去向家人求助,隻能一個人硬扛。
很快班主任和校醫就趕了過來,校醫檢查後說:“發燒了40多度,太高了。”
說完班主任就跑過去接水讓陸許安吃藥,看着陸許安喝下藥後就走到門口和她家人聯系。
陸許安皺着小臉,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對着季青歲說:“老師,我自己坐着就好。”
季青歲抱着陸許安讓她在椅子上坐好,校醫在旁邊照顧着她。
季青歲終于松了一口氣,他擦了一把臉上的冷汗走了出去,剛出去就聽見了班主任帶着怒氣的聲音,“許安爸爸,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一聽就是陸許安的父親不願意來接他女兒,班主任看着手機上的“對方已挂斷”,她歎了口氣嘟囔了一句,“也不知道這父親怎麼做的。”轉過頭見是季青歲,她笑了笑,“謝謝季老師,一會兒說是張秘書來接,這也真是……”
班主任沒說下去,她回到班級看陸許安的情況,季青歲知道班主任的未盡之言是什麼,他趴到欄杆上看着樓下,樓下有一棵很高的松樹,地面上總是被學生掃得幹幹淨淨,偶爾有松針落下,沙沙聲作響一片安甯的意味,但他心裡很亂看了看身後班級裡趴在桌上的陸許安。
班裡的課還是要上,陸許安被班主任攬着坐進辦公室,季青歲走進去繼續上課,沒了剛才的勁頭,學生也因為這件事焦躁不安,他索性讓學生寫練習冊。
等季青歲下課進辦公室時陸許安已經被接走了。
譚欣往嘴裡塞着零食,“感覺是重男輕女,這孩子真是讓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