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澤回家後才看見季青歲發來的信息,他面上一僵,莫名從季青歲的信息裡看出幾分調笑。
他将手機一蓋,許久才發出信息,“沒事。”
大年三十奇怪地度過,早上剛醒就收到了母親發來的信息,“許安想和你視頻聊天,可以嗎?”
陸澤轉了個身,他側身看着手機屏幕,他當初離開陸許安的時候也想過,可以視頻通話,但是他嘗試後就看見陸許安那邊出了意外。
從那以後他就再也不聯系陸許安,偶爾和母親聯系知道陸許安真的很想他。
陸澤抓着被子還是發道:“不行。”
母親那邊很快發來了信息,“那你錄個視頻吧,大年三十你也沒法回來,真是遭罪。”
陸澤坐起身,他匆忙換掉睡衣換了件闆正的西裝,在房間裡繞了一會兒才找到一個合适的地方。
他清清嗓子打開錄制,“陸許安,祝你新年快樂,好好聽奶奶的話,可以給爸爸聊天,但是不能太多次,想爸爸了可以逗逗小咪……”
陸澤錄完視頻發了過去,母親那邊發來了陸許安的語音,“爸爸,我沒關系的,我就是超級超級想你。”
陸澤沒有回這條信息,他倒在床上仰頭看天花闆,“真是廢物啊。”
陸澤喜歡在沒人的時候出去,不去那些人擠人的地方,他去郊區。
偏僻的郊區幾乎沒有人,陸澤開車駛向,路上的油柏路逐漸變成磕磕絆絆的水泥路,後來就是狹小的土路。
陸澤停好車就往裡面走,路上雜草很多,天冷後它們掉了葉子,像是針一樣矗立在地上,路上凹凸不平,他不得不小步向前走。
土路慢慢被雜草覆蓋,平日裡沒有人會來,畢竟前面沒有什麼東西,陸澤隻好踩着雜草往前走。
直到前面路變廣,陸澤看見了面前的破廟,破廟面前還有一片沒有被完全雜草覆蓋的平地,水泥注的路,多年過去沒有修繕,已經變得一塊又一塊。
擡頭就是這個破廟,廟上門匾上看不清是什麼,門口紅漆的柱子隻留下一點點原來的痕迹,門口的石獅子隐約還能看出它原來的人氣。
門檻掉了一塊,陸澤戴上口罩踏進屋裡,屋中灰塵在這一刻揚起,他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扇子扇。
門口傳來喵喵的貓叫,以前這裡來的人很多,寺廟裡的僧人會喂養一些貓,寺廟破敗後隻有貓還留在這兒。
陸澤退後一步讓整個屋子透氣,他不管地面上的灰塵坐在門口的台階上,等到太陽升起來,他往後看就瞧見了灰塵悠悠飄動的形狀。
沒了剛才的厚重,陸澤這才安心地走進去,他不知道廟裡的神像是什麼,隻是看起來很嚴肅,甚至有些恐怖。
神像上的漆已經掉了,但這看起來更加恐怖。
陸澤在神像前的桌子下拉出來一個蒲團,他虔誠地跪在上面。
“願平安,願所有人不會因為我死亡。”
三年來陸澤一直許的就是這個願望,當初他去往郊區散步,結果車出了故障,他整個人滾在一個陌生的草叢裡,走走停停後他看見了這個有些恐怖的寺廟。
那時的陸澤沒覺得恐怖,他覺得是緣分,既然來了,他将口袋裡的糖果拿了上去,虔誠地拜了拜。
還記得母親總是喜歡拜神佛,他是不理解的,什麼神佛都不如自己,但現在的境地,他也隻能抓住這個稻草。
陸澤彎腰磕了三個頭,又雙手合十地祈禱。
風聲響起,陸澤感受到頭頂傳來“咔擦”的聲音,他也顧不得祈禱站起身,頭頂梁上一個木柱松動搖搖欲墜,他側身躲過,就在這一瞬,木柱直接倒在地上。
腳邊是揚起的塵土,還有被壓到的衣角,陸澤躺在地上,也來不及扯出來自己的衣服,他笑出聲。
這樣的巧的時間落下的木柱,像是昭示着陸澤無可救藥的人生,神也沒辦法去救他。
“我去,不會要塌了吧。”驚歎着的低沉聲音傳來。
陸澤躺在地面看見的就是季青歲。
季青歲穿着厚重的棉襖,他手上還帶着一個暖手貼,他低頭一看便看見了地面帶着笑的陸澤,“陸澤?”
驚訝的連稱呼都成了陸澤,陸澤收起嘴邊的笑,他坐起身抽出自己的衣角,坐起來才道:“季老師。”
季青歲退後一步站在門口,用調笑的語氣說:“這是砸傻了,躺在地上還笑呢?”
陸澤頓時覺得有些尴尬,他拍拍身上的灰站起來,“沒有,隻是吓了一跳。”
“出來站着吧,裡面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塌。”季青歲笑了一聲,沒深究剛才的場景。
陸澤神态自若地走出來,“你怎麼會在這兒?”
季青歲指着遠處,“那裡曾經是我老家,不過拆遷後就不怎麼回來了,你在拜神?”
陸澤猶豫一瞬,既然季青歲都看見自己在笑,那說不定也看見了更多,“是。”
季青歲沒想到陸澤真的會回答他,他笑了一聲,“城西有座寺廟聽說很靈驗,你應該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