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夫人臉上笑容不減,并未因趙娴的話太過直白而氣惱,反而解釋道:“上一任知府大人要調職了,老爺按資曆也是可往上升一升,為此事,忙的是腳不沾地,實在走不開,浩哥兒去了他外祖家那邊求學,也抽不開空。”
趙娴有些疑惑,按理派個管事來也行啊,為何偏偏是這黎周氏?
擡手捂着胸口,原身情緒太強了,有點想吐。
“滿月酒定的這月二十一,還有幾日,你們一路舟車勞頓也是累了,先在府上歇歇。”
原身那些記憶,看的趙娴很八卦,但原身情緒很惡心,這使得她實在難以與這位黎夫人多周旋。
呼出一口氣,另一隻手扶額,一副難受摸樣,聲音也變得虛弱了起來:“說來我前幾日受了風寒,病也還未好全,沒甚精神。蓮娘,接待你母親與妹妹的事,便全權交由你來安排。”
黎蓮娘其實一直有個疑惑,她是知曉那件事的,以前小不懂,逐漸長大後,她回想起來都覺羞愧,也知曉婆母對她的不喜恐與那事有關。
當時下人傳話說黎家來人是繼母與妹妹,她很是詫異。
可看婆母卻一點反應也沒有,還很是周到的安排人去沿路接。
她還以為婆母心胸寬闊已經放下了。
“好,娘您多休息。”
黎家幾人離去後。
趙娴一點沒有難受的樣子,甚至精神極好。
身體那犯嘔的感覺也消失了。
趙娴歎了口氣:‘姐妹兒,你命是真苦啊。’
所有人都從海棠居出來後,黎蓮娘帶着繼母與妹妹黎昕昕去往榭曲閣。
崔婷玥站在回廊上,看着婆子們擡軟轎離去的背影久久沒動。
冬兒有些疑惑道:“小姐,怎麼了?”
崔婷玥抿了抿唇:“就是感覺那黎夫人看嫂嫂眼神頗為挑剔,像是在打量貨物。”
那種眼神她曾經也見過。
即便黎夫人掩藏的好,也不明顯,可她卻就是察覺到了。
而嫂嫂似也有所感覺,一旦被黎夫人看一眼,嫂嫂就有些不自在。
冬兒瞪圓了眼,下意識聲音都放低了:“沒有吧,那可是大少夫人的娘。”
崔婷玥搖了搖頭,那黎夫人是方圓臉,嫂嫂是瓜子臉,母女?世上可沒有這般不像的母女。
榭曲閣
“母親與妹妹這段時間就住這裡吧,東西都換了新的。”
黎家妹妹滿眼驚喜,“娘,我喜歡這裡,真好看。”
黎周氏打量着榭曲閣陳設,眼中滿是挑剔,卻半響沒有挑出問題來,矜持的點頭:“還行。”
轉身滿臉笑意的伸手要來拉黎蓮娘的手,卻被黎蓮娘避開。
黎蓮娘不着痕迹後退了兩步,随時做好離開的準備:“母親與妹妹該是累了,便在榭曲閣多歇歇,午飯我已吩咐了人去提來。”
黎周氏卻沒有打算讓她走,再次伸手拉住黎蓮娘手臂,道:“不累不累,馬車上就睡夠了,我們母女也許久未見面,快坐下,讓母親好好看看你。”
“說來,你出嫁也才一年多,我竟有些認不出來了。”黎周氏上下打量着黎蓮娘,目光落至腰間時,微微蹙眉,道:“這生了孩子,身段就是不如以前,你可要多注意,貪嘴是大忌,忘了娘以前說的,男人可都喜歡那盈盈一握的芊芊細腰,你可不能因為生了孩子就懈怠。”
丹若忍不住嘟囔一句:“夫人與二小姐怎不多注意,那腰可比少夫人的粗幾圈呢。”
啪的一聲。
黎夫人身邊跟着的婆子上前就甩了丹若一巴掌,尖銳的嗓音罵道:“小賤蹄子,主子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兒。”
“丹若,打回去。”
啪——
丹若都來不及捂臉,聞言擡手就打了回去。
池蘭擡眼瞪向那還想還手的婆子,厲聲道:“嬷嬷也知道主子說話沒有我們這些下人插嘴的份兒,那你不得主子示意就動手,這是将自己當主子了?你好大的膽子。”
跟着黎蓮娘管家,池蘭這些日子也在學,且她學習的對象是何嬷嬷,身上也帶了些不怒自威感。
那婆子還真被池蘭的眼神駭住,擡起的手僵住,退了回去。
黎周氏臉上笑容瞬間冷下來。
黎蓮娘在她變臉的前一刻開口,語氣看似随意,卻句句都是重點:“母親,池蘭說的對,你身邊這嬷嬷确實沒規矩了些,丹若說錯了話,我罰她便是,怎你的下人越俎代庖來訓她。”
看出黎周氏的不滿,黎蓮娘不急不躁繼續道:“這裡是晉安,達官顯貴衆多,父親不是想再往上升一升嗎?母親還是約束好身邊下人為好,以免闖了禍牽連家中。”
若何嬷嬷在這裡,定會發現,黎蓮娘在模仿趙娴說話。
黎家妹妹本在查看屋子,出來剛好見到她娘身邊的嬷嬷被打,嘟着嘴道:“姐,明明是丹若先不敬娘親和我的。”
黎蓮娘美眸微擡,掃過她的腰,不急不慢道:“丹若隻是嘴笨,但她說的……有錯嗎?”
黎夫人忽而笑了,隻是笑容并不達眼底,“好啊,我女兒厲害了,當了少夫人就是不一樣了。”
“說來,為娘正要與你說你爹的事。”黎周氏話語一轉揭過下人之事,仿佛剛剛的鬧劇不存在一般,語氣切換自如道:
“你也知曉你爹那人,最是死闆不知變通,想往上提升的大有人在,别人都在疏通關系送禮,就他在做政績,還親自去,看的愁人。”
黎蓮娘表情淡淡:“母親想說什麼。”
黎周氏一臉為了黎家為了黎父操碎了心的模樣,“你爹他不肯疏通關系,我也拗不過他,但娘總怕他吃虧,正好你如今生了孩子,說來親家公可是通政使,正三品官……”
不等黎周氏話說完,黎蓮娘再次打斷她:“母親,公爹外出已經幾月了,不在府中,幫不上忙。”
說實話,随着年齡增長,姜家一直未曾去提親,黎蓮娘也以為自己嫁不了姜維。
繼母更是時刻關注她的身形,每日一量腰圍乃是必備,隻因禹王喜楚腰。
嫁進姜家後,她看到婆母的态度,便知道,因為那件事,她在婆母面前永遠擡不起頭,卻也感激姜家履行承諾,沒有讓她淪落到被送去給禹王做妾。
姜維不會知道,每次他讓她去拒了婆母給他安排的通房,即便婆母不說話,她都臊的沒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