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到了晚飯時間,裴子觀到窦氏院裡用飯。窦青蓮今日被黃嬷嬷留堂,正苦哈哈的在窦氏跟前彙報今日的學習進度,待她正想提要與世子表哥借《瑞菊圖集》時,剛好看到裴子觀從廳外踱步而進。
窦青蓮趕緊收起她苦大仇深的模樣,換了一副脈脈含情、期期艾艾的表情。“表哥~!”她欠身行禮喊道。
裴子觀微微颔首,示意他已經聽到。
窦青蓮已經習慣表哥不怎麼對她們說話,心想或許他本來就是不愛與小女子們交流的,這樣也好,至少自己以後嫁給他,以他的性格不會在外頭哄得别人心花怒放。
“子觀,回來了?彩屏擺飯吧,讓流雲去前院把老爺請來。”窦氏看到兒子回來終于是沒有這麼煩悶了,與他閑話了一番。窦青蓮在一旁作陪,時不時想插幾句嘴,但表哥總是不給她這個機會,她在他和窦氏面前又不敢逾距,便坐在一邊自己想自己的事兒。
她想着或許是要寫封信給父親,讓父親說動族中長輩給姑母一些提示,好給她和世子的婚事鋪路。可是姑母是真的不懂嗎?她最近能清楚明了的感覺到姑母并不喜歡自己,可自己腦子裡也想不出什麼好的手段來接近表哥,隻能先去信給父親告訴他,姑母這條路或許行不通也未可知。
“硯公主幾日後賞花宴的拜帖已經送來,已注明是男女同席,你可會去參加?”窦氏輕輕問到。
裴子觀回答母親:“兒已經收到公主的請帖,屆時會與錄尚書事 明大人一同赴宴。” 原來裴子觀的請帖是單獨遞給他的,不是跟永毅伯府的夫人小姐們一起。
趁窦氏還沒有說話,窦青蓮趕緊插嘴一句:“說起賞花宴,今日黃嬷嬷教了我和雲妹妹、阮妹妹認識京都名花品種,都是靠表哥手中那本《瑞菊圖集》才能知道還有那麼多我們沒見過名貴菊花,可黃嬷嬷說,隻跟表哥借了今日給我們開個眼兒便要還給表哥,青蓮愚昧,今日翻看那一次兩次的,竟怎麼也記不住花的模樣品名。
正想與表哥說,能否将那圖集多借青蓮幾日?如此,青蓮在宴會上也不怕不識得那些花卉叫什麼名兒。至少,不會給永毅伯府丢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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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子觀本不正眼看這個對他的意圖都擺在臉上的表妹,可聽到她借書後卻難得的把目光放在了窦青蓮身上。他側頭用那一雙鳳眼向窦青蓮看去:“表妹是否沒有認真與黃嬷嬷學習,為何其他表妹不見來借書?”
窦氏看自己的兒子如此犀利的切入了話題的重點,瞬間和窦青蓮一樣被噎住了。
這孩子...如此不解風情,到底像誰?不過,窦氏甚少看見兒子會直接拒絕别人,一般都是彬彬有禮,婉轉回絕,難道她這侄女兒又做了什麼事情惹子觀不喜?
是了,窦青蓮這個性子和眼色,若是嫁去了自己給她相中的那幾個高官家裡,隻怕沒有哪個婆母能忍受。如此便隻能再挑一挑,看看中等之家人口簡單的家庭,且男方還不能太沒出息,太過于愚孝,如此才不算委屈了她這個侄女兒。
哎!真是傷腦筋......
窦青蓮不知窦氏已經将她的未來都打算的七七八八,隻覺得表哥又拿話噎她。
一跺腳,嗔道:“表哥不知,那雲妹妹有強聞博記的本事,每次黃嬷嬷跟她說什麼,她都能記得住。而阮家小妹更是被黃嬷嬷看中了花藝的天資,竟說賞花宴後還要單獨教導她插花,阮家小妹今日第一次插瓶便得了黃嬷嬷的青眼。
青蓮愚鈍,在這方面都不如她們,可青蓮在江陵也學了一些繪畫的本事。看了表哥那本圖集,念念不忘,所以才比其他姐妹更着急與表哥借書的!”
平時見了裴子觀她總是害羞,不敢看他,說話也因心跳加速而結結巴巴。可表哥每次都拿話堵她,她已經勸會了自己,這或許就是表哥打趣她的方式。于是這會倒是妙語連珠起來。
誰知裴子觀聽完隻是一挑眉:“文元,回蒼柏院看看,那本《瑞菊圖集》還回來沒有。”
窦青蓮正高興自己跟表哥借到了書,已經開始在盤算怎樣以還書的形式接觸表哥,又要送些什麼樣的回禮給表哥,才能讓他經常能看到禮物而想起自己。
“若是還回來了,即刻給雲嬷嬷送去,便說這幾日讓幾位表小姐都把菊花名品都記住,不要到時候去公主的賞花宴這也不識,那也不知,丢了永毅伯府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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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表哥不是單獨借給我的嗎?”窦青蓮傻了,怎麼自己開口借的書,卻要跟别人一起分享?
窦氏用帕子捂了捂嘴,看到門口伯爺的身影,忙站了起來:“老爺回來了,彩屏已經擺好飯菜了,我們一起用膳吧。”
“父親。”
“姑父。”裴子觀和窦青蓮都站了起來。
裴謙點了點頭,進了廳路過裴子觀,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對窦青蓮點點頭,率先坐在飯桌主位上,一家人這邊坐在一處用了晚膳,沒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