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青蓮的借書就這樣無疾而終了。她回到西廂,隻感覺心力交瘁,這麼久了,跟世子表哥一點進展都沒有。
看着房裡四五個窦氏給她配的丫鬟們,忙忙碌碌,端茶倒水,鋪枕鋪被。她瞬間煩躁起來:“下去下去!我一回來就在這忙東忙西,晃來晃去!煩死了!”
丫鬟們忙的退了下去,生怕這位氣性大身份高的表小姐又拿她們撒氣,往她們身上摔東西。
丹鳥忙上前扶了窦青蓮:“哎喲,我的大小姐,這又是怎麼了。世子不是答應把書繼續讓您看了麼?”丹鳥是窦青蓮從江陵老家帶來的貼身丫鬟,深受窦青蓮的看重,但她有時候也着實想不到小姐生氣的點。
“你懂什麼!他把圖冊放在黃嬷嬷那裡,還不是為着不跟我有私下裡的接觸!若不私下接觸,我哪裡有機會與他培養感情!他若将圖冊單獨借與我,我還給他的時候為了感謝他,自然就要做些物件相送。畫本子裡都這麼寫,如若沒有私下的來往,又如何生情?”
丹鳥說:“奴婢又不識字,那些話本子放在奴婢跟前,奴婢也不懂,但奴婢知道,小姐還有個機會與世子來往。”
“什麼機會?”
“黃嬷嬷不是說,世子殿下那裡不是還有一盆禦賜的‘瑞雲殿’麼?”
窦青蓮眼睛一亮!對呀!怎麼她都忘記了,還有一盆禦賜名品在表哥院子裡呢!明日下課她就去借,若不願借給她,肯讓她進蒼柏院觀摩一下也好。隻她一個人進了蒼柏院,也能顯出她與其他表妹的不同來,這便夠了。
裴子觀回到蒼柏院,知道瑞雲殿已送到了玄苑,心下有些迷茫。
她喜歡嗎?
好幾日都不見她了,有時候特意下值早些,想遇見她,卻總是錯過。她是在躲着他麼?
是怪他那日明明承諾了不碰她,但又失信了嗎?可那日明明是她...
難道她是後悔了?青松已經去邺州探查劉能,若是他家仗勢欺負了她,他可以讓弄權讓劉能一家離開邺州。可這樣做了,師父會對他失望。小丫頭也不一定會領他的情......
他從袖中拿出古琅閣的訂貨單,他要的東西古琅閣沒有,隻好定制了一個。等下月初一,母親要再上雲夢山的時候,應該就已經做好了。
他打開抽屜把單據放了進去,第一次思索應當如何面對未來。
他還未得中書侍郎這一官身之前,陛下曾秘密會見過他,是為了下月吳國、勐國來使之事。而今日陛下留他說了一會話,告訴他吳國的公主确定在使團裡假扮成一位使者,已經朝大周方向起行了。
他的婚事,早在年前,陛下和張子,以及尚書令李繼都已經為他敲定好了,目标就是這位吳國的公主。
吳國的國王是個癡情種,這輩子就取了吳國王後一個妻子,他們一共生了三個孩子,有兩個都夭折了,隻剩下吳國公主這一個獨女。
雖然吳國國王會過繼宗室子繼位,但憑借國王和王後對公主的獨寵,以及看國王已經劃分給公主的封地,可以說,娶了吳國的公主,等于得了吳國一半的江山。
其實裴子觀對君主和師父的謀劃是認同的。
勐國野蠻好戰,近年來邊關小戰不斷,皆是來自勐國的層層試探。吳國尚武,且有能力與勐國一戰,但國王年邁,又膝下無子,近年來也隻保自己安穩。大周崇文,兵力漸微,全靠文人作品和名氣在外震懾他方,但勐國屢屢試探已是蠢蠢欲動。
據說在極度尚武的吳國,公主竟然非常好學,喜愛看書。她本是國王的老來女,青春少艾,自是要與這世間一等的君子相配。若說在他們眼裡這京都誰出馬能得公主芳心,必非裴子觀不可。
屆時若能與吳國結盟,不管是共同抵禦勐國,或是借兵與勐國打仗都也有個情由。
若能以他一人之身能解決君主和國家的難事,他對此便不會有異議。因為在那件事之前,其實結不結親,與誰結親,他都無所謂。反正也沒有心悸心動過,或許他天生就是沒有情愛的人,就如在三清觀他與玄殊道人說的那樣,從小就感情淡漠,并不能懂分别之苦,所謂情愛,于他來說也不過是書本上的兩個字而已。
哪怕是現在,他也不知道,自己對雲晚晚是有一些與他人不同的重視,還是喜愛她。
隻是午夜夢回時,他仿佛總是能在耳邊聽見她嘶啞的喊他“子觀哥哥...”
如夢似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