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原北給他的回答是——
“方野,這也算愛嗎?”
電梯門分開,方野輸入密碼,暖意撲上他僵冷的神經末梢。
30
“回來了?”
原北自卧室走出,還在擦着頭發,望了眼鐘,“還來得及,你去收拾下,我媽大概一個半小時後到。”
他沒問方野出去做什麼,即使是朋友也該問一句吧?
方野走過去,原北身上有沐浴露的雪松香味,壓下幾分他身上過重的薄荷味。
毛巾被一把抽走,方野把他擦得敷衍的頭發攏住,突兀地開口:“我下樓想抽煙。”
近距離内,原北耳廓被熱氣蒸得粉紅一片,漆黑的鬓角濕漉漉的。他嗯了一聲,臉稍微側過來:“陽台也可以抽,你開換氣系統。”
方野手上用了點力度,扯着頭發,原北微微仰頭,露出白皙的脖頸和喉結。
他沒生氣,隻是笑了一下,說話時可以明顯看見喉結的滾動:“怎麼了?戒不掉,也不能找我發火吧。”
“我沒抽。”方野惱火地強調,“隻是想,但是沒有。”
“我知道,你沒抽,做得很好。你身上一股薄荷糖味,吃了多少?”
方野停了一下,濕潤的頭發垂在他手背,随後他細緻地擦着頭發,動作溫柔許多:“一盒。”
原北隻得說:“挺厲害的……你去喝點水吧。”
擦到半幹,他就回卧室去吹頭,門關上,阻斷吹風機嗡嗡的聲音。
方野喝了一整杯溫水,原北已然滿身清爽地走出來。盡管隻是在家裡吃飯,他還是換了偏休閑樣式的正裝,襯衫外穿了件馬甲,十分顯出清瘦的腰身。
“這麼正式?”方野有點後悔,他的衣服差不多都是最常見的那些,網店打折一買三件同款換着穿。
“我媽喜歡拍照,我得配合她的步驟。”原北正在整理領口,“你想穿什麼都随意,要正裝的話,次卧裡有一套,就是不知道合不合适。”
方野簡單洗了個澡,他對于穿正裝一事沒多少經驗,不過如果穿着衛衣見原北的母親恐怕要更災難。
原北已經收拾好了。他關上次卧的門,坐在床邊,懶散地說:“換上試試。”
方野背後微微發熱,他脫下上身的衣服,手停在褲腰,略微一頓,随即脫掉。
回過身他看見原北正幫他解開襯衫的最後一顆紐扣,接着擡手遞過來,視線禮貌地隻停在他上半身:“你平時健身?”
方野把襯衫拿過來穿上,說:“沒有這個愛好,一般會出去跑步。”
“身材保持得挺不錯。”原北誇了一句。
襯衫肩膀處稍微有點緊,但影響不大。方野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句誇獎,就沒說話,喉嚨裡應了一下。
他穿上西裝後,全身仿佛都被困進一個鎖套似的,怎麼也不習慣。原北手撐着床後仰,将方野自下而上看一遍,輕快地起身,拍了拍他的背:“挺直,自信一點。”
方野出了口氣,沒忍住又去看鏡子,裡面那個人看上去實在是陌生。
他不像原北,模樣俊秀且上相。平時看不出來,一穿上正裝,方野自己都覺得不倫不類。
餐桌早已布置好,素色花瓶裡的鮮花還沾着水珠,花瓣嬌豔欲滴。原北靠着桌邊,手指無聊地撥弄花瓣,正在和孟華女士通話。
他媽對于“借住的朋友”這一說法嗤之以鼻,說道:“小北,你也是快三十歲的人了,媽媽過兩年就準備過退休生活,你不能連自己的終身大事都解決不好,對不對?”
“我身邊大把沒結婚沒對象的,這種事你又急不來。”
孟華克制住話語間的不悅,同時恰到好處将那種不悅傳達出來:“你在不該亂來的時候,可是亂來得很。”
原北早已免疫,隻是應和,裝作什麼都沒聽懂,孟華也隻好将未出口的話咽下去。
“我會考察一下你這位朋友的。”孟華回到平日裡優雅的狀态,“放心,你喜歡是最重要的,隻是也得考慮其他方面的條件。”
原北将這片飽經摧殘的花瓣扯下,他的指腹浸染了粉紅色的花汁。
手指搓開,原北微微一哂,那點複雜的笑意轉瞬即逝,他抽過濕紙巾将手細緻地擦幹淨。
“方野?”
方野聽見他在和家人打電話,正在想是否需要回避,原北已經轉過身,“我改主意了,你願不願意幫我扯個謊?”
方野看着他:“什麼謊?”
“告訴我媽,我們不僅在一起,而且早就在一起了。”
方野很快回道:“不。”
他有點故意的,将拒絕的意味表現得很明顯,可遭拒絕的原北還是一幅無所謂的樣子,聳肩說:“那就算了。”
“你怎麼不說,我就是你的初戀呢?”方野繃緊下巴。
原北失笑:“這種玩笑不好玩,小心我媽氣得把你扔出去。”
他說着,又習慣性地理了下方野的領口,“你沒打領帶?”
方野正要說不會,玄關處一響,大門打開。
一位高挑秀美的女人擡腳進門,藕粉色連衣裙外裹着白色皮草大衣,看模樣像四十歲上下,面上帶着溫和的微笑。
她的目光,已經落在原北還沒離開方野身體的手上。
“小北,媽媽來早了,這位就是你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