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大善!”吳恙拍手,“老爺子這話說得真好!”
話音未落,屋外傳來珠串簾子被掀的叮當聲,緊接着是一群人雜亂的腳步聲。
房門被猛地推開,五六個穿着制服的警察魚貫而入。
帶隊的是個熟面孔——正是當初和他們在天台一起勸阻唐萍跳樓的那位刑警隊長。
老警察銳利的目光在屋内掃視一圈,正好看見孟馳幾人迷迷糊糊地醒來,一個個面色潮紅,神情茫然。
“幹什麼?憑什麼抓我?”
角落裡的楊智突然驚醒,臉色慘白發青,印堂處隐約透着股黑氣,他剛想掙紮,兩個年輕民警已經利落地将他反手扣住。
“楊智是吧?”老警察亮出證件,“有個案子需要你配合調查。”
控制住楊智以後,他轉頭似笑非笑地打量着輪椅上的林筠和一旁的吳恙。
“傷都沒好全就跑來玩劇本殺?這麼有閑情逸緻啊。”
如今怨煞已除,二人面對警察倒是不需要再有所隐瞞,隻需要給這些天的異常行為編個合理的解釋就行了。
林筠腼腆地笑了笑:“說來慚愧,其實我們一直在私下調查呂辛樹的案子,畢竟是我室友,總覺得他的死有蹊跷.…..”
“有線索應該盡早求助警察!”老警察臉色稍緩,但語氣依然嚴肅。
“既然這樣,都跟我回局裡做個筆錄。”
……
剛一踏入警局,刺耳的争吵聲就撲面而來。
“你孫子跳樓跟我女兒有什麼關系?”
一個畫着濃妝的女人正尖厲吼道。
“我告訴你老不死的,我女兒可是重點大學的苗子,差點被你家那個短命鬼害得跳樓!現在倒好,你還想倒打一耙?”
“你這人說話怎麼這麼難聽!”
這個聲音很熟悉,正是呂辛樹的外婆。
她被女人氣得渾身發抖,枯瘦的手緊緊攥着孫子的遺照:“兩個孩子明明.…..明明高中時那麼要好.…..”
“呸!”女人塗着鮮紅指甲油的手指幾乎戳到老人臉上,“我女兒将來是要嫁有錢人的,誰看得上你們家那個窮小子!”
“行了!”老警察一聲暴喝,“警局不是你們吵架的地方。”
女人撇了撇嘴,轉頭向門口看來,目光最終定在了楊智身上,表情一下翻了個樣,一步并兩步往楊智靠去。
“這個才是我女兒男朋友。”
“這麼急着跟殺人犯扯上關系?”林筠在一旁笑着說道。
“什麼殺人犯?你誰啊?”唐母斜眼打量着坐輪椅的林筠,“哪來的瘸子。”
“人家的腿是救你女兒才受傷的。”警察冷冷說道,看向這女人的眼神越發不喜。
“哼。”女人臉上挂不住,沒再說話。
……
警察經唐萍跳樓一事之後,應當是對呂辛樹一案重新進行了調查。
看現在的情形,可能已經掌握不少信息。
林筠被單獨帶進了一個房間做了筆錄,他省略了關于靈異的部分,将可以解釋的部分盡數交代,結束以後便坐在大廳等待。
不一會兒外面又傳來一串警笛聲,幾名警察壓着幾個中年男人入了大廳。
“這幾個又什麼情況?”值班警察探頭問道。
“這幾個人跑殡儀館去買呂辛樹的屍體,交易都談妥了,剛好和去重新驗屍的幾個弟兄撞了個正着。”
買呂辛樹的屍體?
林筠擡眼望去,指尖在輪椅扶手上驟然收緊,立馬低頭避開了視線。
為首那人雖滿臉皺紋,但長相和楊智如出一轍,一身名貴打扮,腕上名表閃着冷光,應該是楊智的爹。
但讓林筠垂眼避開的原因不在于此,而是在其肩上,有兩團黑影正攀附着蠕動。
那是兩個不足嬰兒大小的鬼物,青紫色的皮膚上布滿蛛網般的血絲。
它們像樹懶般環抱着男人的脖頸,肚臍處連出烏紫的粘稠臍帶,從男人脊髓處伸入。
咧到耳根的嘴,正随着男人的呼吸節奏,一開一合地啃噬着他脖頸處跳動的動脈。
林筠深深吐出口氣,面色恢複正常後才又擡頭望去。
“警察同志,我其實就是想找個東西,我真不是偷屍體。”
那人還在一路說着,“我跟你說了,我是揚名集團的老總,根本不差錢,偷屍體做什麼嘛你說是吧。”
“有什麼要申冤的,留着等會說。”
拘着他的那名警察竟是丁警官,看見大廳裡的林筠,路過時揮手打了個招呼。
林筠也沖其揮了揮手,卻看見男人肩上其中一個小鬼突然擡頭,腐爛的鼻翼抽動着轉向他的方向。
那鬼物嘴角撕裂到不可思議的弧度,露出滿口細密的尖牙
——它在笑。
“它們發現你了!”
吳恙不知何時走到了輪椅旁。
“這老東西養了至少十年鬼财神。”
他冷笑,“可惜啊,這養小鬼謀求私利,實則是把自己喂成了人肉中祭品,沒幾年好活了。”
楊父肩頭的小鬼突然齊刷刷轉頭,它們黏膩的舌頭舔過男人灰白的鬓角,但四隻沒有瞳孔的眼睛卻直勾勾盯着林筠,像是在品嘗即将到嘴的新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