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上你看書網

繁體版 簡體版
戀上你看書網 > 日月薇钰引 > 第19章 入局?入局!

第19章 入局?入局!

章節錯誤,點此舉報(免註冊),舉報後維護人員會在兩分鐘內校正章節內容,請耐心等待,並刷新頁面。

朱祁鎮踏過門檻時,杭令薇正彎腰去拾地上松子殘渣,月白官服下擺掃過滿地碎屑,擡頭便見明黃織金雲龍紋靴尖停在半步之外。她保持着半蹲姿勢仰起臉,正對上一雙含着探究的丹鳳眼,這雙眼睛本該屬于史書裡那個在土木堡折戟的帝王,此刻卻流轉着鷹隼般銳利的光。

“英宗......這就是英宗” 杭令薇喃喃。

“臣杭令薇叩見陛下。”她順勢跪拜,後頸能感受到帝王目光烙下的重量。餘光瞥見曹吉祥跪在牆角拼命擦汗,青禾的藕荷色衣角在廊柱後輕輕顫抖。

“平身。”朱祁鎮徑自走向主位,龍袍帶起的風掠過她發間銀簪,“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杭尚宮這把火倒是燒得熱鬧。”他指尖叩着案上未及收起的局圖,目光掃過被朱筆圈住的監察司名錄,“王振今早還同朕誇你,說尚宮局總算來了個明事理的主事。”

杭令薇直起身,終于看清這位年輕天子的面容。那雙眼睛狹長如鳳,本該是帝王威儀的象征,可眼尾微微上挑,竟透出幾分陰柔的意味。瞳色極黑,黑得像深不見底的寒潭,可偏偏眼白泛着淡淡的青,像是常年被什麼東西蠶食着精氣神。當他盯着人看時,目光并不似傳聞中那般昏聩混沌,反而銳利得驚人,仿佛能剖開皮肉,直刺骨髓。

他的唇色極紅,紅得近乎妖異,像是塗了胭脂,又像是被丹毒燒出來的血色。說話時,嘴角習慣性地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既像是嘲諷,又像是自嘲。偶爾咳嗽,便用袖口掩住唇,可指節分明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又好像是在強忍痛楚。

朱祁鎮身上那股矛盾的氣息,龍涎香的雍容華貴之下,隐隐透着冷鐵和血漬混合着的刺鼻味道,似是煉丹爐裡燒出來的邪氣。而他腕間那串王振進獻的十八子,每顆珠子都嵌着緬鈴,随着他的動作發出細碎的聲響,像是某種無聲的警告,又像是某種無法掙脫的枷鎖。

他說話時聲音低沉,帶着幾分慵懶,可字字句句都像是裹着蜜糖的刀,稍不留神就會被割得鮮血淋漓。他笑的時候,眼尾會浮出細紋,可笑意從不達眼底,仿佛那張俊美的皮囊之下,藏着另一個截然不同的靈魂。

“皇上盛贊,王公公言重了。”她将沾着松子碎的手藏進袖中,“臣女不過是按照宮中規矩辦事。”話音未落,朱祁鎮突然傾身向前,腕間緬鈴撞出清越聲響:“聽說你給郕王府送過驅疫湯方?”

燭火爆了個燈花。杭令薇望着銅爐中升起的龍涎香青煙,“郕王殿下是皇上的親弟弟,尊貴的皇子,臣自然要盡本分。”她答得滴水不漏,卻見朱祁鎮從袖中摸出個金絲楠木盒,盒蓋掀開是枚暗紅藥丸,“王振說這是用你開的方子煉的丹,朕服了三日,倒是神清氣爽。”

杭令薇瞳孔驟縮。那分明是她為太後調制的安神丸,方子怎會落到王振手中?藥香裡混着不該有的硫磺味,怕是早被摻了五石散。她忽然明白皇帝眼底不正常的潮紅從何而來,喉間泛起苦澀,這皇宮果然是口煮人的鼎,任你醫術通天也救不了甘願沉淪的魂。

她想起近日在杭府苦讀醫術,尋常病症已能探知個十有八九,不禁自動請纓了起來:

“陛下若信得過臣,可否讓臣請個平安脈?”她向前半步,瞥見曹吉祥猛地擡頭。朱祁鎮卻低笑起來,腕子已伸到她面前。指尖搭上寸關尺的刹那,她聽見自己的心跳與帝王脈搏共振,那脈象浮滑如滾珠,分明是長期服食丹毒之兆。

“杭尚宮的診脈手法可比那些太醫令要輕柔的多。”朱祁鎮突然翻轉手腕扣住她指尖,緬鈴擦過她虎口,“聽說你在宮外治過郕王的病疾?”他拇指摩挲着她掌心薄繭,那是常年握藥杵磨出的痕迹,“朕這個弟弟啊,打小身子弱,偏喜歡往宮外跑,朕這才不忍他就番。”

杭令薇任由他握着,嗅到他袖口傳來的血腥氣,那不是丹毒,是新鮮傷口。目光掠過龍袍領口,隐約可見包紮傷口的細布。“陛下傷口該換藥了。”她突然開口,滿意地看到帝王手指微僵,“金瘡藥裡混了白獺髓雖能止痛,但獺骨粉與陛下正在服用的丹參相沖,久了恐傷肝脈。”感覺到鉗制自己的力道驟松,她順勢抽手從腰間錦囊取出個瓷瓶,“這是臣女用三七與天山雪蓮調的藥粉,止血不留疤。”

朱祁鎮把玩着瓷瓶,眼底興味愈濃:“難怪王先生在你入宮前日同朕講,說你眼睛毒得很。”他忽然起身逼近,龍涎香混着丹砂氣息将她籠住,“那你這雙慧眼可看得出,朕今日為何而來?”

杭令薇後退半步,後腰抵上冰涼的紫檀多寶閣。閣中纏枝牡丹瓷瓶映出兩人交疊的身影,她盯着瓶身上扭曲的倒影輕聲道:“陛下想看的不是尚宮局,是能斬斷鐵索的刀。”感覺到帝王呼吸一滞,她繼續道:“隻是這刀鋒之上若沾了丹毒,再利的刃也要生鏽。”

滿室死寂中,曹吉祥的冷汗滴在地磚上發出輕微聲響。朱祁鎮突然放聲大笑,笑着笑着咳出幾點猩紅,随手抹在龍袍袖口:“好個杭令薇!王振說你是插在尚宮局的釘子,郕王說你是懸壺濟世的觀音,依朕看——”他猛地掐住她下巴,力道大得要把骨頭捏碎,“你分明是淬了毒的銀針,紮得人又痛又醒!”

疼痛讓杭令薇眼前發黑,她卻勾起唇角:“陛下謬贊。臣不過是尚宮局裡會算賬的女官罷了,比不得王公公謀略深遠。”話音未落,窗外突然傳來撲棱棱振翅聲,一隻灰鴿落在窗棂,爪上綁着的竹筒滾出張字條。

朱祁鎮松手撿起字條,掃過上面“郕王府今夜子時”七個小楷,臉色瞬間陰沉如墨。杭令薇盯着他指節泛白的手,想起那日朱祁钰說“皇兄已三年未喚我名字”時的落寞神情,忽然覺得這對天家兄弟像極了太極圖上的陰陽魚,明明同根同源,卻非要拼個你死我活。

“好個懸壺濟世。”朱祁鎮将字條扔進香爐,火舌竄起時照亮他眼底猩紅,“杭尚宮既要當朕的針灸,不妨紮得再深些,朕倒要看看,是朕強,還是他郕王。”他甩袖轉身,緬鈴在暮色中劃出冷厲的弧光,“明日欽天監禀奏,杭尚宮定要前去。”

暮色吞沒最後一絲天光時,青禾捧着新謄抄的《皇明祖訓》進來,見杭令薇正對着局圖描畫新線。朱筆蜿蜒如血,在郕王府打了個旋,又從尚宮局周旋到司禮監,最終還纏上乾清宮梁柱。

夜風吹散水痕時,尚宮局檐角的銅鈴又響起來,像是誰在暗處幽幽歎息。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
熱門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