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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心有靈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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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祁钰怔怔地望着她匆匆離去的背影,紗帳微動,仿佛殘留着她衣角拂過空氣的餘溫。他的目光定在她腰間那道裂開的官服上,深青色織錦在燈光下竟顯出一道刺目的撕口,細細一看,破裂處還殘留着欽天監特有的青灰塵屑,那是廢墟深處才有的灰燼,帶着陰冷氣息的死寂。

成敬沉默地上前一步,将一封密報遞至榻邊,語氣克制而低啞:“殿下,昨夜東廠在欽天監廢墟下,搜出了染血的女官服碎片……杭姑娘是穿着單衣,被趙五搭救,一路跑回來的。”

話音未落,朱祁钰猛地掀開覆在身上的錦被,試圖下床。他才一落地,腿骨卻一陣虛軟,膝蓋幾乎跪在了溫玉磚上,身子重重一晃,手忙腳亂地攀住了床柱。掌心貼在雕花沉香木柱上,他才覺察骨節間滲出的冷汗,未愈的經脈仿佛在嘶叫,一波波刺痛從肋下卷起,沿脊柱一路劈入後腦。

“殿下!”成敬大驚,慌忙去扶,卻被他拂開。

朱祁钰咬緊牙關,一字一句道:“本王記得……庫房裡還有一套前朝留下的金絲軟甲。”他聲音沙啞,眼中卻有罕見的銳光,像是連昏迷那幾日都沒能徹底撲滅的火焰,在此刻重新被風點燃。

成敬還未來得及勸阻,便見他一拐一瘸地踱向書案,動作不快,卻步步堅定。案上墨迹未幹的折子還攤着,他卻推至一邊,親手展出素白絹帛。朱祁钰執筆之手仍微微顫抖,卻仿佛有某種從血脈中喚醒的熟稔。短短片刻,筆下已勾出一襲線條流暢,剪裁利落的女子铠甲雛形。

那不是他所熟知的軍中制式,而是更為貼合身形、注重護要、輕盈而靈活的設計,連袖肩的可拆卸甲片與關節轉折的力學角度都處理得極為細緻。燈火映照下,薄絹微透,墨迹如水波緩緩暈開,他筆鋒再轉,竟在甲胄側翼補上數行注解,字體遒勁,卻混雜了幾道奇異的符号,那是某種不屬于這個時代的曲線和記号,若有現代人在場,定會驚呼那是簡化過的“負載分壓曲線”。

成敬神色愕然,望着那圖紙遲遲不語。

“殿下......這是?”良久,成敬方才開口。

朱祁钰卻沒有停下,眼神專注得近乎偏執。仿佛隻有将那層層疊疊的甲片描繪完畢,才能壓住心頭翻湧不止的焦灼。他不知道為何自己會如此熟悉這些本不該存在于記憶中的結構與公式,也不知那幾日昏迷時反複出現的夢境。火海之中,那女子拼死爬行向他奔來的身影,竟真真切切留下了痕迹。

他隻知道,在她轉身離去那一刻,他的心像被什麼扯住了一線,連帶着身體裡沉睡多年的某種東西也在悄然蘇醒。不是帝王之志,也不是家國重擔,而是保護一個人,勝過保護自己。

“這是本王要送她的,宮中愈發兇險,這個可護她安甯。”朱祁钰道,聲音裡透露着憂忡,眼眶竟有些泛紅。

成敬一怔,旋即低頭應道:“是。杭大人對殿下真好,她從來都沒有說一句苦,隻送完藥,就走了。”

朱祁钰閉了閉眼,握筆的手幾乎要斷裂。他不是不明白這意味着什麼。她本可不必涉險,卻偏偏一次又一次為他置身刀山火海。而他卻隻能無力地卧在床榻之上,眼睜睜看她被風雪包圍。

燭光微顫,窗外傳來幾聲寂靜夜鴉的低鳴,像是來自冥冥中的回應。他靜靜地望着那副未完的圖紙,心中一寸一寸地泛起某種他從未認真對待過的情緒。那不是帝王的恩賞,也不是王侯的責任,而是……一個男人想要護她周全,不讓她再受一點苦的決意。

他終究低聲道:“命庫房按圖趕制,一刻也不要耽誤。”

成敬低頭領命,退下時心頭一震。他從未見殿下如此模樣,冷靜得近乎溫柔,執着得幾近癡狂。

而書案前,朱祁钰撚着圖紙的指尖仍在顫,卻緩緩地露出一個前所未有的微笑。他知道,從今日起,杭令薇若有劫,他便是她的甲。

次日清晨,尚宮局裡天光才亮,院中山茶尚未盛放,晨露卻已染了裙擺。杭令薇剛踏入器物房,便被守門的小太監攔下:“杭尚宮,方才有人送來東西,說是郕王殿下吩咐的。”

她挑眉接過,目光落在那隻沉穩的樟木箱上。木料古樸,暗香隐隐,銅扣還帶着初霜的涼意。她俯身打開箱蓋,映入眼簾的是整齊碼放的十二套宮裝,每一件都依宮規剪裁,卻在細節處略顯不同:袖口寬窄剛好适于藏物,裙擺略短半寸利于奔行。她指尖輕撫衣料,觸及衣襟下緣竟有微硬之感,細細一探,才發現每件宮裝的内襯都縫着極薄的銀絲軟甲,纖密如蛛網,卻冷冽如霜鋒。

她神色一頓,目光随即落在最上方那件藕荷比甲的内袋上,一角熟悉的紙頁微微探出。她小心将其抽出,紙上墨迹尚未全幹,筆鋒雖顯虛弱,卻依舊工整有力:

相救之恩,永世難忘。——郕王,朱祁钰。

她盯着那短短幾個字,唇角不覺揚起一個明媚的笑。那笑意仿佛拂過早春初晴的天,溫柔地暈染了整間寒氣未散的器物房。小宮女從後殿匆匆跑來,喘着氣道:“杭尚宮不好了!王振今早突然入了郕王府,說是要面君問責!”

杭令薇眼神陡然一凝,笑意刹那間收斂。她幾乎是下意識地拎起案上那份剛謄完的火藥改良方,轉身就往外跑,宮裝尚未來得及換,手腕上還挂着沒系緊的玉尺線。

她轉過尚宮局東牆的回廊拐角,急速奔行間,一個身影卻迎面而來,猝不及防間,她重重撞入一片溫暖寬厚的胸膛。

她一驚,手中宣紙險些掉落。來人伸手扶住她,是朱祁钰。

他沒穿王府禮服,僅着一件家常的蒼色直裰,衣襟甚至還沒來得及系緊,腰間連玉佩都未佩戴,顯然也是匆匆而來。他的臉色雖仍蒼白,卻神情凝定,眼神中透出藏不住的擔憂。

兩人同時張口,又同時噤聲。

他的目光不經意落在她手中皺起的宣紙上,那張紙角還殘留着她指尖的餘溫,墨迹被汗水微微暈開,寫滿了密密麻麻的注釋與配方。他怔了一瞬,輕聲道:“你昨夜沒歇息?”

她回過神來,揚起紙頁晃了晃,語氣淡淡:“總得防着有人往你湯藥裡下毒不是?”

他也輕笑出聲,聲音低啞如古琴斷弦:“謝謝......”朱祁钰本想多說些什麼,可是不知為何,每當杭令薇真真切切的站在他面前時,他那些心裡的話,總是什麼都說不出。

杭令薇斜睨了他一眼,正想反唇相譏,耳邊卻隐隐傳來宮牆那頭傳來的腳步聲與咒罵:“查!給我一寸一寸搜!尚宮局、太醫院,尚膳監,哪都不能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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