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仰起頭眯着眼望向摩天輪。
他的眼睛是綠色的,貝爾摩德曾經在親熱後評價道:“真是一雙冷冰冰的眼睛。”這雙眼睛似乎是永遠都不會融化的綠色堅冰,軟弱的愛意是融不化堅冰的。
在遊樂園内引發騷動的一定就是任務中提到的叛徒同夥。在三十三雙眼睛的注視下,這位可疑人員不僅沒有吓到落荒而逃,反而制造出這麼大的動靜。
——是對組織的挑釁嗎?
在這個被死亡與謀殺浸染的世界,什麼是最吸引人的?
陰謀。
人們對于陰謀的熱愛深植于血液中。人們熱愛陰謀,人們編造陰謀,人們渴望着成為陰謀的一份子。
現在,琴酒感受到了陰謀。
要想準确指出現在在多羅碧加内的組織成員,隻能登上高處眺望。在過山車和摩天輪間,琴酒直覺地看向摩天輪。
但是他并沒有帶上望遠鏡或者是其他可以幫助遠眺的工具。他也隻能模糊地看見緩慢轉動的摩天輪上一張張看不清細節的臉貼着玻璃窗戶,好奇地望向外邊。
——現在該怎麼辦?
黑衣組織的存在已經被對方知道了,甚至對方還能靠這些爆炸的氣球分辨出來那些人是黑衣組織的人。
琴酒的内心充滿惡意。這個人的出現不但讓本屬于琴酒的簡單任務受限頗多,還引來了一大堆的小螞蟻,現在更是被确認了出動組織成員的人數。
——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啊,老鼠!
這麼想着,他擡頭對着摩天輪撤出冷笑。
遠處的摩天輪上,空山好整以暇地俯視着他。她确定這麼遠的距離,哪怕是狙擊手也休想看清細節。更何況摩天輪上的乘客們都被外界的變故吸引了注意力。他們把臉貼在玻璃上,焦急地等待摩天輪轉下去,好讓自己也分一杯羹。人們把臉一張疊一張地貼在玻璃上,就是百目巨人也分辨不出真正的好事者。
——躲藏在人群中,你又能拿我怎麼樣呢?
琴酒不願意就這麼認輸,他的任務是敲詐會社走私軍火。現在任務即将被攪黃了,他和伏特加難道要這麼灰溜溜地回到組織領取懲罰嗎?朗姆也一定會借着這個機會在暗中給他使絆子的。
想到這裡,琴酒臉上露出了滲人的笑容:“伏特加,是時候讓小老鼠見見光了。”
“大、大哥。”伏特加不明所以。他連琴酒為什麼會突然擡頭都不清楚。
“去問問龍舌蘭,有沒有帶‘驚喜盒子’來,要兩個。”
“好的大哥,要安裝在哪?”接到這樣的指令,伏特加也一點沒有質疑。在伏特加心中,琴酒的一切決定都是有理由的。
“就裝在……”琴酒道:“綿羊們的栅欄外吧。”
他的牙齒發出慘白的光。
……
空山看着伏特加匆匆忙忙地離開,不解道:“怎麼還有一個人跑路了?”
她還以為琴酒和伏特加是綁定關系,像跟随寵物一樣。琴酒走到哪伏特加就會自動出現在旁邊。
冷不丁看到單獨的琴酒,還怪不适應的。
在摩天輪上耽誤了這麼久的時間,空山有些急迫地想下去。遊樂園内的摩天輪一般是不會剪的太高。願意乘坐的遊客也都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們享受的隻是一個封閉的相處空間,順便才欣賞一下樂園的美景。一圈下來花不了太多的時間。
等到空山湫下了摩天輪,狂歡的人群也差不多都撿完了鈔票。她聽着周圍人抱怨的聲音,扭身想提前去往過山車。
在這樣惡劣的情況下,琴酒大概率是不會接着坐過山車了。他與社長的秘密交易也沒有足夠的空間來完成。不過吸取了上一次的經驗,她打算近距離的觀察事件的發生。
工藤新一沒有被卷入劇情,他照樣是風光霁月高中生偵探,會為了揭露真相而置身于危險之中,會毫不猶豫地出手救下他人,會因為把犯人逼向絕路而痛苦懊悔。他會成為什麼樣的人,是他自己的決定。
這就是銀色子彈。
他正義熱血,勇往直前,毫不猶豫地刺破籠罩的黑暗。将衆人團結在一起,化不可能為可能。
哪怕沒有變小,他也會接觸到這個社會的陰暗面,會盡全力救助他所能幫助的每一個人。作為名偵探,工藤新一是一定會在未來觸碰到黑衣組織的。空山湫并不擔心缺少了今天晚上的事件,工藤新一會從紅方減去。
沒有了劇情線的加持,存在着惡意的它也就失去了一項優勢。畢竟有關主線的未來發展可是它從上一任穿越者口中拷問出來的,不是它本身就有的底牌。
“工藤,無論今夜命運将你導向何處。”空山混迹在喧鬧的遊客中,“我都相信你一定會成為那枚驅散魔鬼的銀色子彈。”
還沒等空山感懷多久,噴湧得火光倒印在她的視網膜上,緊随其後的是爆炸的聲響和熱浪。
轟隆——
這一瞬仿佛被拉得很長,連沖擊的聲響都宛如天邊的悶雷,隔着遙遠的距離。溫暖的燈光,平和的笑容,糖果和爆米花的香味……都像是被封印在了琥珀中。這場爆炸好像不是發生在人們的眼前,而是在什麼遙遠的、空曠的山谷裡。
但是随着時間的流逝,人們意識到了危險的誕生。源自基因中人類對于火光和驚雷的恐懼壓住了他們的理智。爆米花的甜香在一瞬間變成了恐懼的潮濕。
“啊啊啊啊啊——”
有人發出了尖叫,仿佛一粒火花掉進了汽油桶,人們開始争相逃竄。擁擠的人流化成了咆哮的海浪,海浪下到處都是深不見底的漩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