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一個的蕭執玄,皮膚生來便白,在太陽底下更是近乎透明了,整個人躺在榻上閉着眼,感受着太陽曬在身上暖融融的感覺。
虞驚鴻偏頭看了一眼,見原本抗拒的小崽子睡的闆正,這些日子的調養下長了一點肉,雖然還是瘦,卻沒有之前雙頰深陷的狼狽了。
她看得津津有味,體味到了些許帶孩子的快樂。
就在這時,一聲狂吠聲由遠及近,她吃了一驚,便看見一條狼犬瘋跑過來,看那架勢竟然直直地沖着小蕭執玄撲過去。
虞驚鴻壓根沒有多想,蕭執玄不過六歲幼童,她自然第一時間便是護在他身前。
沒想到的是蕭執玄人小小一個,動作倒是很快,竟然想要擋在她身前。
虞驚鴻自然不會讓他得逞,将人抱在懷中緊緊箍住,那狼犬幾乎已經撲到了她身上,她的心登時便提了起來,明明吓得快要昏厥過去,可雙手還是牢牢地護着蕭執玄,她甚至感覺到狼犬的口涎流到了她身上。
“噓——停下!”一聲尖利的口哨聲傳來。
虞驚鴻感覺到攏在自己後背的黑影跳開,心裡才松了一口氣,慢慢将蕭執玄松開後,她才發現自己的呼吸差一點就停下了,這會兒卻跳的相當快。
“母後息怒,兒臣并非有意,西蒙不過是想要同皇弟玩耍,并未有傷人的想法。”
虞驚鴻坐直身子,看見已經十五的大皇子蕭徽卓面色惶恐地跪在她面前,低垂着頭十分内疚的樣子。
她看了看在他身邊張着嘴流着哈喇子的狼犬,正眼看了才發現這狼犬一副憨态蠢萌的模樣,雖體型大了些,倒是并不吓人。
大皇子身邊養着一隻狼犬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可她同對方不親近,倒是不曾親見過。
她垂眼看見少年跪着的身子發抖,一副害怕極了的樣子,倒确實不像是蓄意而為。
“起來吧。”她擺手示意對方起身。
蕭徽卓剛剛差點鑄下大錯,此時害怕的魂都快飛了,聽了指令一時都不敢起來。
虞驚鴻入宮不過兩年,也知道些這位大皇子的事情,他心性柔弱,但秉性仁善,她便不曾過多怪罪。
“徽卓,起來吧,左右本宮不曾受傷,無需這般拘謹。”
蕭徽卓聽了她溫聲的勸慰,這才擡首看她,見她眼中确實沒有追究的意思,這才膽戰心驚的起了身。
“兒臣謝過母後寬恕。”
既是見了面,虞驚鴻身為皇後,說到底有看顧滿宮皇嗣的責任,便多問了幾句。
“徽卓今歲改滿十五了吧?”
蕭徽卓點點頭,很是知禮的樣子,“回母後,正是,兒臣是七月的生辰,過了生辰便該十六了。”
“你父皇前日還同本宮提起你,說你課業不錯,日後你還需勤勉些。”虞驚鴻順口便提了一句關切的話。
蕭徽卓性子軟,其實并不受皇帝的待見,這句誇贊不過是虞驚鴻的客套話罷了。
可蕭徽卓因着少被父皇誇贊,乍一聽聞卻也并未起疑,十分高興地看着虞驚鴻,“真的嗎?”
虞驚鴻原本見他禮儀周正,看着是個可靠的少年郎了,可聽了父皇的誇贊竟然還會高興的跟個孩子似的,又因着身邊養了個蕭執玄,心中不知不覺便生出些許母愛。
“自然是真的,母後怎會騙你?”
其實她事後回想起來,那日同蕭徽卓的對話不過就這般三兩句罷了,實在算不得有多麼親近,可終究還是被蕭執玄記下了心裡。
那日之後,虞驚鴻很快便忘了在亭中曬暖時受驚的事情了,再次讓她記起這樁事情是在某一次陰雨天。
那日正好是蕭徽卓的生辰,卻下着難得一見的暴雨,她名義上是諸位皇子的母後,自然也該出席。
原本她是帶着蕭執玄一道赴宴,可半途蕭執玄便偷摸着不見了蹤影。
“如何,可有尋到?”虞驚鴻問着一旁的大宮女紅蠟。
紅蠟搖搖頭,“不曾找見。”
虞驚鴻皺了眉,她原本是牽着蕭執玄一道的,可路上他突然腹痛,她本意取消行程,帶他回宮看太醫,結果這小子卻說隻是想要出恭,她便點了三福陪他去。
沒想到三福方才回來禀告,說他沒有看好蕭執玄,竟讓他跑丢了。
那時的三福也不過是十幾歲的少年,身體還未發胖,因找不到皇子而滿臉驚惶。
聽了出去找人的一堆宮女太監的彙報,三福還比較瘦削的臉霎時慘白,他不顧大雨跪在地上,眼淚順着雨水的沖刷沒有留下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