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瑟瑟,夜裡寒涼,本是抱着被子躲在被窩裡睡覺的時辰,偏偏有人喜歡出來挨凍。
說的就是蓋聶和衛莊。
伴随着寒風吹來的還有木劍碰撞聲,酆長甯縮在背風的角落裡揣起袖子取暖。
這對師兄弟可謂是勤學上進,每每學了新招式,都會不約而同來懸崖邊切磋比試。
鬼谷子對此很是欣慰。
酆長甯搓搓手,早春時節尚且不夠暖,出門前應當把那件端木蓉給她縫的外衫穿着。
今夜睡得好好的,被持續不斷的敲門聲叫醒,迷迷糊糊打開門就見衛莊帶着蓋聶站在門口。
衛莊那厮靠在門框上表明來意,簡單概括就是他們要去懸崖邊切磋比試,想起前些日子幫她去采藥,現在要她帶着新做好的傷藥還人情。
酆長甯聽完想罵娘。
蓋聶倒是想讓她好好休息,不願意麻煩她,可惜拗不過拿定主意要麻煩她的衛莊。
就這樣,酆長甯拎着藥箱來懸崖吹風。
比試的結果以蓋聶将劍架在衛莊脖子上而告終,衛莊的劍雖也比在蓋聶胸口但仍有毫厘之差。
劍之間隻毫厘便可分生死。
提着藥箱跑過去時,聽得蓋聶帶着笑意的聲音,似乎是揶揄“劍快劍慢”的問題,衛莊偏頭冷哼,心情不如何好,路過她身邊時瞥她兩眼。
酆長甯茫然看看他又看看蓋聶,心道這人可真奇怪,自己說要試試新藥這會兒又走了。
“小莊好勝,尋常比試輸了便會獨自待着。”
看出她的疑惑,蓋聶出聲解釋。
将藥膏挑出些塗到蓋聶手背的傷口:“都說人的性格與其經曆有關,他以前是貴族,卻養成這副好勝又别扭的性子,想必過得并不好。”
“确實如此,小莊從前…”
蓋聶忽然真誠且誠摯地發問:“阿甯,你好像對小莊的事很感興趣?”
“他這種人換誰都會好奇他的事啦。”
阖好藥盒,她翻出兩瓶新藥:“我按着在鏡湖醫莊看的古藥方制了藥,比之前給你們的更好。”
“别說多謝,跟我就用不着客氣啦。”
酆長甯豎起食指怼到蓋聶面前,後者笑着揉揉她的頭,月光映着他的眉眼顯得無比溫柔,那雙眼睛亮亮的,說話時泛着湖水般的粼光。
“明天想吃什麼?”
“我想吃糖醋排骨水煮魚土豆絲…”
蓋聶先回去歇息,她提着藥箱走到衛莊所住的别院前,正要推門,門卻從裡面被推開。
衛莊維持着推門的姿勢,旋即将左臂背到身後有些驚訝:“你來做什麼?”
酆長甯晃晃藥箱,好奇道:“你怎麼了?”
他靠在門邊:“你猜。”
酆長甯沒好氣推着他進房間。
強硬把人摁到床邊,解開手腕纏繞的護腕,卷起衣袖,細細碎碎的傷口遍布整條左臂,一條長長的傷痕還未愈合,蔓延至手臂内側。
“你…”
她被驚着了,驚疑不定地來回翻看。不是尋常練劍造成的傷,想起這些時日的經曆,頓時猜到是采藥時出了意外:“你前些天去采藥…”
“不是什麼嚴重的事。”
衛莊用沒事的那隻手給自己倒了杯水,回眸見酆長甯對着那條滿是傷痕的手臂沉默不語。
“你這是什麼反應?”
其實回想那天的經曆,也就是抓藤蔓時手滑沒有抓穩,撞在懸崖峭壁上,傷口已經簡單處理過,隻是看着有些吓人。
“…我不該叫你去。”
衛莊正好奇她這蔫了的模樣原因為何,聽得她聲音悶悶,于是點頭:“還算有點良心。”摁住她低垂的腦袋:“換你去就不是傷條手臂,憑你的輕功墜下深谷都有可能。”
順勢揉亂她的頭發,才知道蓋聶為什麼總喜歡揉她的頭:“所以,好好想想怎麼報答我。”
她始終沉默着,換藥塗藥的動作不停。
借房裡稀疏火光,衛莊托着腮打量她,他打量人的時候眼角眉梢會不自覺揚起。
注意到被掀開的藥盒,顯然是已經用過,挑出些藥膏在指尖摩挲,“這就是你新研制的藥?”
酆長甯幹巴巴應了聲,被吵醒的事也煙消雲散,因着她受傷這事确實過意不去,下次再如何,也不能讓衛莊或者蓋聶去找藥。
鬼谷師兄弟的包紮技術都不太好,在這個兵荒馬亂、醫療條件困難的年代,傷口清創是門技術活,托念端和端木蓉的福,她現在将這門技術掌握得非常好。
紗布纏好打結,藥味嗆得衛莊直皺眉頭,擡起包紮齊整的手臂端詳,确實比他包得像樣。
“每天都要換藥,用這盒藥膏塗,三天之後傷口應該就會痊愈。”
她把藥盒推給他,擡頭見他意味深長看着自己,往後縮了縮,“你盯着我幹嘛?”
“我忽然覺得師父帶你回來也不是沒有用。”
酆長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