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早晨，程冶五點就醒了。

她沖進浴室洗了整整一小時的澡，試了六套衣服，最後選了一件淺藍色襯衫——和闫安那條絲巾同色。

「媽！檸檬蝦要多放檸檬！」她沖下樓，差點撞翻一箱羽毛球。

程媽媽從廚房探頭：「知道啦！從昨天念叨到現在！」

程冶又跑回樓上，對着鏡子練習表情：「闫安老師好——不對，太正式了……嗨，闫安——啊！太輕浮了！」

她抓狂地揉亂頭發，最後決定順其自然。

下午四點，程冶已經擦了五遍桌子，調整了三次花瓶位置。

「别晃了！」程媽媽無奈道，「地闆都要被你磨出洞了！」

「我緊張嘛……」程冶咬着指甲，「萬一她隻是客氣一下，其實根本不想來呢？」

「傻丫頭。」程媽媽摸摸她的頭，「真不想來的人，連客氣都不會有。」

五點半，門鈴響了。

程冶的心跳快得像要蹦出胸腔。她深吸一口氣，拉開店門——

闫安站在門外，白色襯衫配灰色西裝褲，頭發松松地挽起，手裡還拿着一本書。

「打擾了。」她輕聲說。

程冶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兩個月不見，闫安似乎瘦了一些，眼下有淡淡的青黑，但依然幹淨利落，像一幅水墨畫。

「老、老師請進！」程冶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

闫安點點頭，走進店裡。她的目光掃過程冶精心布置的餐桌，微微怔了一下。

「我媽在廚房！」程冶急忙說，「她非要做八道菜，我說吃不完的……」

闫安的嘴角微微上揚：「謝謝。」

就這兩個字，卻讓程冶的眼眶突然發熱。

她偷偷掐了自己一把——不能哭！絕對不能哭！

4. 尴尬的晚餐

晚餐比程冶想象的還要尴尬。

程媽媽熱情地給闫安夾菜，闫安禮貌地道謝，卻吃得很少。程冶絞盡腦汁找話題，得到的回應大多是「嗯」「不錯」「謝謝」。

「闫老師，」程媽媽突然問，「你覺得我們家程冶怎麼樣？」

程冶一口湯嗆在喉嚨裡：「媽！」

闫安放下筷子，認真思考了一會兒：「聰明，熱情，很有潛力。」

程媽媽笑眯眯地點頭：「那她适合做學術嗎？」

「媽！」程冶臉漲得通紅，「别說這個了！」

「我覺得，」闫安輕聲說，「她适合任何她想做的事。」

程冶猛地擡頭，對上闫安的目光。那一瞬間，她仿佛看到闫安眼中有溫柔的光閃過。

飯後，程媽媽「恰好」要去鄰居家送東西，把空間留給了兩人。

程冶手忙腳亂地收拾碗筷：「老師你坐！我來洗就好！」

「我幫你。」闫安卷起袖子，露出白皙的手腕。

兩人站在水池前，沉默地洗碗。程冶能聞到闫安身上淡淡的檀香味，混合着洗潔精的檸檬氣息。

「老師……」她鼓起勇氣開口，「謝謝你今天來。」

闫安輕輕「嗯」了一聲。

「我、我知道你其實很忙……」

「程冶。」闫安突然打斷她，「看着我。」

程冶轉身，發現闫安正認真地看着自己。

「我沒有勉強。」闫安說，「如果不想來，我會直接拒絕。」

程冶的心跳漏了一拍：「那……以後還能見面嗎？」

闫安沉默了一會兒，點點頭：「嗯。」

就這一個字，卻讓程冶覺得整個世界都亮了起來。

5. 雨中的告别

天色已晚，外面下起了小雨。

「我送你吧！」程冶抓起傘。

闫安搖頭：「不用，我叫了車。」

兩人站在店門口，雨絲在路燈下閃閃發光。

「老師，」程冶突然說，「我會等你。」

闫安微微一怔。

「不管多久，我都會等。」程冶認真地說，「但在這期間，請不要躲着我，好嗎？」

雨聲淅瀝，闫安的目光柔軟下來。

「好。」她輕聲答應。

車來了，闫安撐開傘，回頭看了程冶一眼：「回去吧，别着涼。」

程冶站在屋檐下，看着闫安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

她摸了摸胸口，那裡有一顆種子正在發芽。

雖然很慢，但很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