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計劃他們本來應該在下午五點左右趕到下一個目的地,但走到一半天公忽然不作美,眨眼間雷霆萬鈞,暴雨一下子被潑下來,原計劃也被打斷,隻能提前下高速。冒雨下高速時方堂大聲慘叫,伴随着窗外劈裡啪啦的雨聲,這大概也是他們這一行下得最恐怖的一場雨。
轟隆隆的雷聲震天響,好像下一秒真的就要世界末日了!
雨打到風窗玻璃上立刻散成霧,路鸢汶抓着方向盤,一種前方無處可去的顫栗油然而起。自然天氣多變,在這個海拔其實很常見,起碼在路鸢汶十幾歲的時候從來不害怕自然天象,也沒少在暴雨天趕路回家。不過現在看起來,故鄉也早已不是故鄉,路鸢汶不再适應高海拔的氧氣稀薄,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
所有的痛楚朝路鸢汶打來,也不像眼前的大雨一樣幹脆利落地一招封喉,反而綿綿密密的。
從臨時定的酒店登記完後,路鸢汶朝後回頭找方堂過來下一個登記,一回頭卻見溫檠野也抱着兩手,眼中沉沉的望着還在和蕭缪低聲讨論這回該怎麼辦的方堂。
之前排得天氣出了問題,這次的降雨來勢洶洶,雖然方堂在下一個目的地倒是預留了充裕的時間休息,但好時間時不待我,如果這雨真像如今預報的那樣,直到明天晚上才會好轉變小,那他們就隻有在晚上趕路,才能趕上第二天的拍攝。
且不說這雨究竟會不會停,隻說在暴雨後的晚上上高速,本來就是一種折磨。
“……别上了。”方堂叉着腰皺眉了半天,咬牙吐出來三個字。
“我上次來得時候路上就在貼反光條了。也不是不能走。”溫檠野索性走過去朝他倆道。
前台還在這等着下一位光臨,路鸢汶不好意思的和她說了聲抱歉,視線也落在方堂那。少骞是當地導遊,理論上說肯定是不建議夜晚行車的,但如果客人堅持,那就也不是不能走。
“你這是幹什麼?慫恿我呀?”方堂沒好氣的錘了溫檠野一拳,自己還牙酸道,“我能作出這麼具有人文關懷的決策本身就已經很不容易了好不好!”
“想去就去。”溫檠野說,“你折磨蕭缪幹什麼,他能幫你把雨叫停嗎?”
這話一出,蕭缪才是笑了。叉着腰無聲的擡起頭,帶着一副痛苦面具的笑了。朝方堂錘道:“看看什麼才叫明事理!Riley都看出來你是糾結得不行才來找我要心理安慰的了!去就去呗,還非得舉手表決同意過半啊?”
路鸢汶拎着包走過去,剛走到方堂就猛地一握拳,一副下定決心幹這一票的表情道:“都這麼說了,那我就走呗!”可惜沒持續三秒,方堂又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表情一下子垮下來,道:“不行,哎……算了,我先登記……再想想——”
一邊這麼說着,方堂便徑直朝路鸢汶來的方向走去,朝前台登記去了。路鸢汶剛好和他打了個回旋,方堂連走得時候都忍不住揉腦袋,糾結得以肉眼可見。
“哎喲。方堂挑大梁以後瞬間長大了喲!”蕭缪還這麼說呢,一邊說一邊無奈的笑起來。
隻從這幾天的表現來看,方堂這次的‘獨立’拍攝之旅可真算不上順利,人到青海湖第一天就天降大雨,用了計劃中預留的日期後,這次又被大雨追上,活脫脫的雨神附體,到哪都透着一股悲涼。
“其實還有另外一種辦法……”
過了一會大家都辦完入住,方堂回來撐着行李箱,和溫檠野商量道,“我自己開車去呗?你們之後跟上來也行……”
溫檠野聽完就笑了,抱着胸隻問了他一個問題:“那少骞去嗎?”
對呀,那少骞去嗎?大家都不去,隻有方堂去,那就是方堂一個人為了夢想孤身仗劍走天涯。也算不錯。可他們花了大價錢找了少骞,如果少骞不去,方堂一個人去哪又作什麼呢。孤獨地——自己去聖地巡禮嗎?
可如果少骞去了,那少骞算什麼。少骞的命不算命嗎!“……”這玩意歸根究底哪有萬全之策。冒險or不冒。全是人意,沒有老天推波助瀾。
“反正今天你肯定是走不了,先吃飯吧。冒雨上高速之前可以先冒雨去餐廳,起碼這個是安全的……”
溫檠野還沒說完就又被錘了一擊,方堂朝他翻了個白眼:“這回你可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了!”
“他之前也在暴雨開車上高速了嗎?”路鸢汶湊熱鬧插嘴,問了一句。
“嗬嗬——”方堂先有其笑,才有後來的緊急刹車,一見問得人是路鸢汶,立馬換了副面孔,臉上挂起神秘的微笑,“這是X檔案,想知道就請我吃飯呀!”
路鸢汶立刻兩手負後,皺眉‘啊?——’了一聲,兩三句話就把方堂的注意點帶走,換成一會該去哪家餐廳吃飯去了。
天降瓢潑大雨,這個天氣甯可打傘也要出去吃外食的人本就寥寥可數。等方堂和路鸢汶頂雨來到餐廳,發現裡面光線灰暗,窗外仍有雨聲絡繹不絕,店裡隻有服務員和他倆。“……太沒有情趣。”方堂一邊坐下一邊還說,不僅如此,他倆出發前還被三連拒,大家都要在房間等雨稍緩以後點外賣。
“你想吃什麼?”路鸢汶坐過來時随手把菜單也拿過來,和方堂一起看上面的菜名。
“你知道的,你請客我是絕對不會心慈手軟的!”方堂笑着接過菜單,眨眼之間點好幾個招牌菜,點完之後才笑眯眯的又問路鸢汶還有什麼其他要發揮的嗎。路鸢汶當然沒有,舉手和服務生表示他們這裡已經ok後,便和方堂一同長歎一聲,坐在窗戶邊上一起朝外看雨水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