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他們下了高速,進入城區。路鸢汶連開幾個小時反而越開越興奮,他一直認為下午四點就是一天之内最好的時間,尤其在地廣人稀的西北地區,就算駛入城區,周圍人車也不擁擠,沿着前窗看隻有雨後湛藍湛藍的天空,無限的白雲缱绻——一眼望過去就讓人心曠神怡!
**是曆史文化名城,方堂在這預留了三天,他們能把周圍的景點都逛個遍。
下車還是慣例的先入住酒店,這回路鸢汶落在隊伍的最後,背着包一邊和方堂閑聊,一邊不動聲色地用餘光瞄向溫檠野。雖然今天一天都無事發生,不過這不代表溫檠野沒記仇。一天無事發生也隻限于和大部隊在一起的時候,今天在車上,溫檠野一句話都不跟路鸢汶說。
多麼愛憎分明。很有Riley風格!
晚上吃羊肉,店面簡直人聲鼎沸,他們更是難得五個人齊聚,坐一起吃了頓晚餐。七月的天黑得很晚,他們趁着天光還亮臨門,但等吃了一大半時,窗外還是将暗未暗的二青藍。
“……大概的時期就可以分為原始時期、吐番王和佛教傳過來的時候?——哎呀,我還真的不太清楚這個……這裡不是有很多的洞窟嗎?裡面就有很多的佛經。有一部分好像就是吐番時期的……”少骞冷不丁還被問住了,蕭缪興緻勃勃地問他當地的曆史雲雲,都有什麼具體特點,具體藩王有哪些,在位期間都做了什麼——和你覺得這對你們當下的生活産生了什麼深厚的影響。
少骞也想不到自己好不容易逃脫了應試教育的毒打,結果臨了臨了,又在這被毒打了。
“我們算同族,但不是同源,不對……應該說是有一點不同的同一個種族的分支,崇拜不太一樣。”少骞努力地解釋道,“但我們已經很像了。不過說話和其他地方還是有點差異的。”
“那差别大嗎?”蕭缪忍不住問。
“我覺得還是挺大的。”少骞忍俊不禁地道,“畢竟一個地方一個活法嘛。這裡就是商道,他們會做生意比較多,但我們那裡還是山神水神這樣……這又不分好壞。一方水土養一方人……”
“對啊,開車過來這附近全是沙子。”方堂說,“上哪去信河神啊。”
“就是說啊,好神奇……”蕭缪感慨道。
“神奇在哪?”少骞好笑道。
“你不覺得稀奇那是因為你一直生活在這種環境裡,但對我們來說就不一樣了,怎麼看怎麼看稀奇,從來沒見過呀。”蕭缪說,“你不覺得這樣的生活特自由嗎?人生可是曠野!”
“不管在哪住都會有難過的時候……”少骞說,“但如果你高興的話,那在哪都能高興。”
“那不一樣!”蕭缪搖頭,“你這太理想了,人肯定還是會受環境影響的!”
他倆在**睡了一晚上後關系明顯變好,蕭缪毫不退讓,屢屢堅持道:“如果說人不會受到環境影響,那我們為什麼沒變成一模一樣的人?變有錢變漂亮應該是全人類的願望吧!”
“這簡直就是詭辯……”少骞無奈道,“每個人生下來都不一樣,本來就是各自有各自的命數,可即使每個人都不一樣,但也依然能在活着的時候天天開心——隻做自己高興的事就好了!先天條件不一樣,長出來的苗自然形态各異,可後者可就隻和個人的選擇有關了!”
“你……”
蕭缪和少骞在激烈交鋒,溫檠野也在看向路鸢汶,用筷子面無表情地指向他面前的那碟盤子,上面是路鸢汶剛用奶豆腐堆成的三層小山丘。
路鸢汶兩手捧着一杯酥油茶,讓他快快消氣。
“沒生氣……”溫檠野小聲嘟囔了一句,還是把茶接過來了,不過他也不把茶水望奶豆腐上潑,反而拿起來自顧自地喝了。
“是真的嗎?”路鸢汶在一旁笑眯眯地問道。
溫檠野在蕭缪“不是每個人都有可以快樂的環境的,這種情況下非要說他不快樂,就是因為他自己沒有選擇快樂——未免也太果決了!”的慷慨陳詞中蓦地歎了一口氣,方堂還在看熱鬧,看着蕭缪和少骞各執一詞,但就是誰也不讓誰,笑得嘎嘎樂。
“幹杯。”溫檠野沒理路鸢汶,卻徑直用已經喝了半盞的酥油茶過來和路鸢汶放在桌上上的那杯撞檐,發出清脆的一聲響才又移開,繼續喝茶。
路鸢汶吃了一次憋就聳聳肩膀,看溫檠野不吃他辛苦堆成的‘小瑪尼堆’,索性自己抄起來吃了。乳制品就屬西北最好吃,不管是奶豆腐烤奶皮還是奶酪棒,什麼都是一絕。
終于在少骞和蕭缪已經快到殺紅了眼的間隙,方堂橫插進去,笑着喊叉:“還辯論呢兩位!再辯可就真摻自己強烈的主觀色彩了!”
“我還堅持我自己的看法……”蕭缪登時一萎,不過還是悻悻地嘟囔道,“要我生在富貴人家,我鐵定比現在更快樂!就算我不主動找快樂,快樂也會主動來找我的。”
“山區環境那麼惡劣。”少骞道,“要不是能樂觀的活着,活不下去的人早就死傷成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