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久之前,很讨厭你——這麼說話。”溫檠野說,“你總是表現得非常委屈,其實很多的時候……你都沒有那麼無助吧?我經常這麼想。我以為這又是你的什麼計劃。為了實現你的某種目的。”
“我沒有一秒鐘覺得你很柔弱。或者,弱不禁風。相反,我覺得你充滿力量。如果遇到問題你一直會努力的解決,即使解決不了,過幾個月你也能就此翻篇……”
路鸢汶完全沒想到他會這麼說,眼睛瞪大着過了一會,才讪讪地‘喔——’了一聲。
“所以我很讨厭你。”溫檠野說,“這太奇怪了,你懂嗎?我最讨厭兩面三刀的人,但我還喜歡你。即使你就是如此的‘虛僞’,我也……我也覺得……‘ok’——還可以再退一退。當然……現在看起來其實是當時的我太傲慢了。受到某些視角的鉗制……”
“那我還是無罪之身啊!”路鸢汶聽完又一愣,好笑道,“你這就已經替自己原諒我啦?”
“你本來就沒罪……”溫檠野說,“你一直都是這樣。隻不過我給你附加了某些主觀的色彩。我後來想可能是因為你受到了我對——我媽媽的——某些印象的連累了。”
“你媽媽?”路鸢汶沖他挑眉。溫檠野看了他一眼,然後把手機翻了個面,才撐在把吧台上和路鸢汶閑聊道,“我們之前好像從來沒聊過這個問題,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在刻意回筆的原因……不過,我也很‘恨’她。好吧。其實我在二十出頭的時候……平等的恨每一個人吧。我遠沒有像現在這麼平和,那時候丹佛也是我的應許之地。”
“你為什麼讨厭你媽媽?”路鸢汶好奇道。
“因為青少年沒有在青春期感受他覺得自己應該得到的母愛……”溫檠野說,“這其實很讓人絕望!她從來沒有出席過我的家長會,我從小到大都是喪母式教育,雖然——她的确是個成功的事業女性,我認可她對自己事業的付出,但anyway,我總覺得我也可以恨她吧?反正這點已經被她自己也認可了……”
“難道你爸爸就經常和你在一起?”路鸢汶狐疑道。
溫檠野聞言呼吸一滞,有種兩個殘次品裡必須挑出更爛那一個的感覺:“……我想是二分之一的父親和0的母親。我媽媽從來不管我,我爸爸每周來見我一次,每次時間需要我提前三天向他的助理約,考試好的時候可以格外優待見兩次……不過總之,隻是就目前來說——我爸那裡我是已經完全的放棄了,之所以還對着我媽媽窮追不舍,可能和人性的弱點有關……”
“還真是……珠聯璧合佳偶天成啊。”路鸢汶聽着聽着都笑了,好笑極了。
“這段過去我真的很難用中文向你表述。我隻能說我爸爸是個擅長花言巧語的騙子,我媽媽被他欺騙,而我雖然能在某些方面理解我媽媽,但也十分有限——更多的時候,我比較希望她能抛開所有的仇恨來多愛我一點,不過也失敗了。”溫檠野說,“但我也非常的——堅韌不拔。後來我就來到了這裡,我去找我的姥爺了。”
“然後,他明顯愛自己的女兒更勝過愛我,雖然他嘴上說着絕對不會原諒她。”溫檠野說,“我又一次心碎了。我是所有集體的第三順位,或者第四。”
“但是現在我都看開了……”溫檠野點頭道,“也沒什麼。活着就是這樣。”
“幹杯。”路鸢汶用自己的酒杯碰溫檠野的檸檬水,“恭喜你……”
“很高興再見到你。”溫檠野笑着說。
路鸢汶湊上去,雖然也猶豫了一下,不過過來親了親溫檠野的一側臉頰。
七月本來就是旺季,小酒吧的吧台更是人頭攢動。路鸢汶親上去的某一刻腦子裡風暴了一種可能,會不會當場就會有人暴起,然後指着他倆暴喝一聲:dei!傻叉同性戀趕緊受死——
結果完全沒有,是有幾道目光隐隐綽綽地投射過來,還伴随着少量竊竊私語,不過對于現在的路鸢汶來說,也已經并非不能接受了。
那天晚上回酒店之後,路鸢汶才把老魯發過來的消息看了,好消息——李響找到了,警方正在和綁匪‘協商’,看多少錢就能把人給贖回來。
:你知道為什麼是協商嗎?因為警察懷疑這就是李響自導自演的一場案子,那綁匪是他以前展子的一個供應商,說是勒索——結果虛拟号碼都忘了解綁**,李響這腦子啊……我算是真的服了。
“不過也好,恭喜你。”老魯輕快地道,“終于徹底脫離苦海了!”
“那他爸怎麼辦?”路鸢汶問,“他爸知道不會弄死他嗎?”
“他爸還不知道,最近又有新活動,他早就走了。現在就是他媽還在警局拖着警察,不知道到時候是陪李響把戲演完還是怎麼……”老魯說,“不過你也知道,真演完這一出,李響可就得吃牢飯了!他還沒把錢還給你呢吧?”
“真是……”路鸢汶聽着聽着也忍不住閉上眼睛,無語了。
“你不會替他還勒索的那些錢吧?”老魯緊張道,“可别。别再趟渾水了祖宗!我看就讓那小子進去吃兩年國家飯也不錯,他是真的該治一治了!”